到趙濤會去讀小說,她有一次很突然地對我說,‘導演,我們要不要拍韓東的小說’,她就開始說他的新小說《紮根》是多麼好,大段地講述了韓東各個時期的小說。這又讓我吃驚。”
清華南門的萬聖書苑的二樓,瀰漫著淡淡的咖啡香味,一個女孩兒張望著緩緩走過來,長髮,齊劉海,面容沉靜,眼睛溫和。她看起來比螢幕上還要削瘦。
趙濤目前在北京舞蹈學院進行“專升本”的進修,功課繁忙,很快她會拿到畢業證。在拍過3部電影之後,她坦然承認了自己目前的困惑和茫然:她很想成為一名職業演員,卻不知道是否真的可以走這一條路。
採訪機緩緩地翻轉著,無聲地記錄著這個女孩兒柔和而清晰的聲音。她開始講她的故事,和舞蹈,和電影,她因為電影而發生的轉變,逐步呈現出來的熱愛以及一種高度的清醒。她並不詩化自己的經歷。她顯得理性、內斂而清醒。而她沉默的時候,身上的激情在歌唱。
我亦為她感到欣喜。在這個明星璀璨、爭相喧譁的時代,她所呈現出來的節制和自律之美,以及對內心誠實的守護、與虛榮和浮華對峙,這將為她贏得電影和藝術的尊重。
艾未未:一個世故的瘋子(1)
一個世故的瘋子,一個天真漢,這是一個有趣的艾未未。他是建築師,也是藝術家,文藝書籍的編輯,他還是一個熱心於公共事物的,散漫、即興的知識分子。
●“尚且可以發聲的雄性”
很多事情和艾未未有關。比如,奧運會的主場館,他是中方顧問,可是他剛剛對著英國人的報紙大罵過它;他和那些在草場地建起的灰色房子有關,前去膜拜的文藝青年會嫌它不如798生動,而作為國內最早的藝術畫廊之一,他確實沒有把它商業化;他和一些漢代的陶罐有關,他摔下來為了 “證明重力原理”;他和一些書有關,1994年出版的《黑皮書》和之後出版的《白皮書》、《灰皮書》,已經成為記錄上世紀90年代當代藝術發展的重要資料;他和一些攝影有關,在一組黑白攝影作品當中,他分別對著華盛頓白宮、北京天安門、柏林議會大樓和巴黎埃菲爾鐵塔,那是他在“研究透視”;他和某些藝術家們有關,每天都有藝術館和基金會的人、作家、攝影師和導演拜訪艾的住宅,“他們連長城都不去,就來這兒,急切地想知道中國發生著什麼”;他與世界三大藝術展之一的“卡塞爾藝術展”有關,實際上他是2007年“卡塞爾藝術展”上最出風頭的藝術家,他帶領了1001箇中國人騰空而起,飛到德國格林童話的故鄉,輕鬆地完成了一次時空轉換的童話——那一次,一個大鬍子在卡塞爾小鎮被當成明星,而他在廚房裡熱心幫廚、掃廁所、背靠在樹上蹭癢癢,或者和大夥興高采烈地冒雨坐電車去看搖滾演出。
艾未未還和400只在天津被解救的流浪貓有關,他派車過去,和一些年輕人勾結起來,避免這些生物受傷害。前天他憤怒地和筆者說起一個兒子訴訟母親虐待的案子,最後竟然沒了下文,他因為這些荒謬的事情非常生氣。實際上他有強烈的同情心,也許在精英階層裡,最容易被忽視的就是某種同情心和人道主義。然後他花了很長時間為北京青年楊佳的殺人案奔走、呼告、口出惡言,等等,以至於有人說,這個大鬍子一定是瘋了云云。
他公開抨擊某些公眾人物。他絲毫不掩飾他對張藝謀拍古裝大片的鄙薄;他並不怪自己的老朋友姜文的《太陽照常升起》過於天馬行空,因為他更忠於自己,甚至忠於自己所處的年代;他更讚賞王朔,因為他在這個時代具備最大的誠實;他抨擊媒體的娛樂性:“中國的這種表面的娛樂性,反對科學的,反對進步,反對確鑿的事實。”他諷刺“精英”:“中國哪還有精英?中國沒有精英。如果說大眾都是蒼蠅的話,中國的精英無非是綠的蒼蠅,或者是翅膀上反光的那種,通常我們最喜歡把蒼蠅拍拍過去的那種。”
不管怎麼樣,艾未未是主觀的、情緒化的、決斷論的。他並不忌諱在媒體上大放厥詞。他不但罵過他的同學張藝謀的電影,他還罵過風馬牛不相及的院士鍾南山的電腦。他用“無恥”形容過許多人,他也看不慣父母、家庭、朋友、社會和任何權威,最後他非常生氣地說:“我最看不慣的就是我自己”。
這是典型的艾式語言,顛覆、調侃是他常用的修辭。他擅長製造語錄,作為日常的消費。據他的朋友、藝術家李文說,艾未未甚至製造了一些類似毛主席語錄的綱領,以假亂真。而他的朋友、出版商丁曉禾說,艾青、艾未未、艾丹講話的刻薄,是有基因的,其實沒有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