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月繼續說道:“是事必有因,是草就有根。咱先把原因掰扯清楚了。半個月前,你來接我四妹的那次,我是說過要給你五兩銀子來著,那是你自個不要的,現在我四妹病得還沒命了,你倒給送來了。我現在只肯給五文,就這麼簡單。”
賀錢氏手指著桐月大聲罵道:“你只肯給五文,你倒是提前說清啊,你提前說清楚,我就是讓人死在家裡,也不會給你送過來。老天爺啊,你睜眼瞧瞧吧。這讓人怎麼活喲……”
桐月指指她手中的契書:“我說清了,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
賀錢氏在地上打滾撒潑,又哭又嚎。圍觀的眾人對她指指點點,說說笑笑。
她的兩個兒子又窘迫又憤怒,幾次想發火,幾次又忍住。因為這畢竟不是在自己的地盤上,他們不得不夾著尾巴做人。要是在他們賀家村,這架早打了幾回了。
賀錢氏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吵嚷:“你這個天打五雷轟的,你給我等著,我要去告你。
桐月一臉的氣定神閒:“你去啊。”
……
賀錢氏最後拿出一個殺手鐧:“你要是不給我錢,我今兒就吊死在你家門口。”
桐月一點也不怕她的胡攪蠻纏:“有本事你吊啊,我給你拿繩。”
……
眾人鬨然大笑,連個勸的都沒有。這些人就是這樣,平常也未必跟同村的人多好,該吵的照吵,但一旦別村的跟本村的發生爭執,他們往往會站在本村的這邊。
這邊鬧得正酣,荷月邁著小短腿跑過來了,“四姐,醒。”
桐月心中一喜,也顧不上賀錢氏,當下便跟著荷月回屋。
她一走,賀錢氏便纏上了白氏和杏月。桐月也不擔心,這是在她家門口,賀錢氏不敢輕易動手。
梅月果然醒了。
她翕動著乾裂的嘴唇,臉上掛著欣喜激動的笑意:“三姐,我就知道你會想到辦法接我回來的。”
桐月挨著床沿坐了下來,看著她說道:“你是故意的?”
梅月點頭:“對,我是故意的。”
桐月看她有似乎有滿肚子的話要說,不得不打斷她:“你先別說話,省點氣力,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嗯。”梅月有氣無力地點頭。
桐月跑到廚房,用最快的速度做了一碗雞湯麵疙瘩湯。她端進來,梅月趁熱吃下去,精神果然恢復不少。
她有了氣力,便忍不住一吐為快:“回賀家的路上,我就想到了這個主意,我本來打算忍到年後再實施這個計劃的。可是我很快就發現,我一刻也不想等了。在家裡跟你們過上一段那樣幸福溫馨的日子後,我再也不想過賀家的那種暗無天日的日子。那個死老太婆也發現我心不在她家,她竟然、竟然讓我們提前圓房。”
桐月聽得心頭大怒,提前圓房,梅月今年才十一歲啊,都沒有發育。這個喪心病狂的老太婆!
梅月的身子抖了一抖,接著低聲說道:“我是死也不從,他們母子倆就一起打我。我第一次還了手,我以前從來不敢還手的,因為我知道我要是還了手,只會被打得更狠,可是那天我就敢了……後來,我就不吃不喝,絕食七八天,任憑他們怎麼往我嘴裡灌東西,我咬緊牙關就是不吃。他們以為我要死了,又怕我真死在他們家,他們最後人財兩空,才匆匆把我送回來想賺一筆。”
桐月聽罷一言不發,身體仍在微微顫抖。
梅月小聲呼喚道:“三姐,三姐……”
桐月突然騰地一下站起來,沉聲說道:“你好好休息,我出去看看。”
她關上房門,荷月仍舊像只小尾巴似地跟在她身後。
桐月站在院中,深深地呼吸一口清新冷冽的空氣。
她的胸口有一股熊熊怒火在燃燒著,越燒越旺。這股火從貨郎傳來梅月被打的訊息時就有了,到了賀家燃得更旺,卻被她硬生生按壓下去。
現在,四妹人回來了,婚書作廢了。她還有什麼好顧忌的,她還等什麼?不在沉默在爆發,就在沉默中變態,她不想變態只能爆發。
桐月抄起一根扁擔就往院外奔去,荷月一看就知道又要打架了,她興奮地在後面大嚷大叫:“打,打,打。”
桐月提著扁擔直奔院外,賀錢氏仍在高一聲低一聲地大哭大鬧,白氏被她拉扯著脫身不開。
她的兩個兒子眼裡噴著怒火,明顯已到了崩潰邊緣。
桐月奔到賀錢氏面前,指著她大罵道:“你這個天打五雷轟的,活該下十八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