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籬笆院一看,他家幹什麼都在別人眼皮底下。
桐月最受不了農村的地方就有這一點。鄰里之間沒有界限,太喜歡窺探別人的私事,誰家裡發生點雞毛蒜皮的小事,立即傳得滿村皆知。
這些村民來刺探情況,都被杏月和梅月給巧妙地打發走了。識趣的問幾句,坐一會兒就回去了,也有那不識趣的,非問掙多少錢之類的,能不能收他們家的東西,最後也被梅月用表哥的名義打發走了。
不是桐月不想幫助這些人一起致富,而是她現在沒那個能力,縣裡那幾家鋪子的需貨量能有多大?更別說人家還有自己的進貨渠道,她又有多大臉去說這個情,更何況,這些人家誰知道質量和衛生過不過關?幫得了甲,剩下的乙丙丁怎麼辦?需要顧慮的問題太多,她乾脆誰也不幫,先管好自己再說吧。
屋外,寒風凜冽,屋內熱火朝天。
母女四人一邊忙碌一邊有說有笑。每當這時候,桐月就只能燒火連帶充當技術顧問。
過年前,桐月又請林富貴幫著往縣城送了四次貨。
林富貴現在儼然成了林桐月的兼職車伕,每次桐月請他幫忙,都是好吃好喝地招待著,平常更是三五不時地給他買酒買肉。林富貴樂得幫她的忙。
桐月一邊往車上裝貨一邊對著林富貴說道:“三叔,你都去了好多回了,這次我就不跟著了,東西都是有數的,你到了之後請夥計清點好,到月底我一齊結帳。晚上,你把驢車還給人家後,就到我家後,我把我嬸她們也叫來,咱們一齊吃頓飯。”
林富貴先是痛快地答應,接著又說道:“都是親骨肉,啥吃飯不吃飯的,叫你娘不用忙活了。”
桐月堅持如此:“三叔別推辭了,既然都是親骨肉吃頓飯又怎麼了?”
“行吧行吧,隨你。”林富貴笑著到前頭套車去了。
東西裝好後,林富貴正要走,林老實手插到袖籠裡,擋在車前仍不肯讓開,嘴裡說道:“老三,我在家閒著沒事,跟你一起去唄。”林富貴倒無所謂,桐月卻堅決不肯讓林老實去。她就怕林老實去了問東問西,萬一夥計不小心透漏點什麼,家裡肯定又得起風波。
“爹,你去幹什麼?三叔辦事難道你還不放心?”
林老實有些惱怒地白了桐月一眼:“你這孩子咋說話的呢?誰說我不放心了?我不就閒著沒事想幫著他照應照應嗎?”
桐月扭身拿了一把斧頭:“你閒著沒事是吧,家裡的柴沒了,你劈些吧。還有羊圈也該打掃了,活多的是。就看你幹不幹?”
林老實氣得直瞪眼,你你個不停。
桐月眼皮都不想抬,又跑過去又林富貴道:“三叔,你別管我們的事,快些去吧,不然掌櫃該等急了。”
林富貴本想勸一對這對父女,想了想,乾脆作罷。
林老實這會兒仍沒完,等到林老三一離開,他索性放開了顧忌,積攢多時的不滿一古腦地傾倒出來:“你到底你是三叔家的孩子還是我的孩子?你爹我明明就在家閒著,你非得好酒好肉的請你三叔?我都不知道你心裡是咋想的?”
桐月忍著不耐煩,看著遠處,慢悠悠地問道:“你真想知道我心裡是咋想的?”
這麼長時間了,林老實也漸漸習慣了這樣的對話,他早不像以前那樣大驚小怪了,眯著眼順勢問道:“那你、你說說,你是咋想的。”
桐月看也不看他,一句一句地說道:“其實我是咋想的不重要,關鍵是人家掌櫃的是咋想的。你不是見過他一回嗎?你猜人家怎麼說你?”
“怎麼說?”林老實也挺好奇別人的評價。
“掌櫃的問我,外面那個髒兮兮的、一臉喪氣的人是你傢什麼人啊,我一聽這話就先不敢說實話,就反問他怎麼了,他就說,這人要是你家裡人,這貨也不用送來了,我們幹這行的,一是講究個乾淨,二是講窮個吉利,這兩樣,外面那人都不佔。這樣的人,我是不敢跟他做生意。”
說到這裡,林桐月一臉無辜地攤攤手,長長嘆息一聲:“你說,人家把話說到這份上了,我能咋說?你以為我願意藏著掖著啊,我當時也想發火。可是我能嗎?我發了火,表哥的臉面往哪兒放?我咱家的東西賣給誰?”
林老實先是驚詫再是氣憤,最後是認命和頹然。他搖搖手:“罷了罷了,你不發火是對的,能忍則忍吧。那些個有錢的人就是看不起咱鄉下人。”
說完,他慢慢走到牆角蹲著去了。
桐月看著好笑,也懶得管她。
從這以後,林老實倒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