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媽的!”一個聲音說,“咬著都牙磣!”
聽口音,羅貝爾·布里凱判斷是個地道的加斯科尼(法國西南部古地區名。)人,就循聲轉過身去。那是一個二十到二十五歲的年輕人,一隻手按在他覺得是首領的那個人坐騎的臀部。
那年輕人光著頭,他的帽子準是在毆鬥時丟掉了.
布里凱師傅看來是個察言觀色的好手,不過,一般說來,他的觀察為時甚短。他很快就把目光從加斯科尼人移回到那騎士身上:顯然,他認為加斯科尼人是個無足輕重的角色。
“不過,”他說,“既然人家說這個薩爾賽特是德·吉茲先生手下的人,這就已經不是一道很壞的燉肉了。”
“晤!人家這麼說?”感到好奇的加斯科尼人豎起了耳朵。
“對,確實有人這麼說,”那個騎士聳聳肩膀回答說,“可是眼下的人說了多少廢話啊!”
“啊!照這麼說,”布里凱帶著探詢的眼光和狡黠的笑容,大膽地問了一句,“照這麼說,先生,在您看來薩爾賽特不是德·吉茲的人囉?”
“不是看來,而是肯定,”騎士回答說。
接著,因為看到羅貝爾·布里凱把身子湊近來,做了個動作,意思是說:“唔!您這麼說有什麼根據呢?”他就繼續說:
“事情明擺著:要是薩爾賽特是公爵的人,公爵不會眼看他給抓起來,至少不會眼看著他這樣手腳捆綁地從布魯塞爾給押到巴黎,甚至都沒攔路劫救。”
“攔路劫救,”布里凱介面說,“冒的風險太大了,因為到頭來成也好,敗也好,既然是德·吉茲先生的人動的手,德,吉茲先生就等於招認密謀反對德·安茹公爵(安茹是巴黎西南的古省,也是法國王室的封地。德·安茹公爵實際上指領有安茹封地的王室成員。查理九世去世後,其大弟(原德·安茹公爵)即位為亨利三世,其二弟德·阿郎松公爵成為德·安茹公爵。)了.”
‘德·吉茲先生,”那騎士冷冷地說,“跟這不沾邊,這一點我可以肯定。何況,他既不為薩爾賽特說情,又不為他辯護,那就是說,薩爾賽特不是他的人。”
“可是對不起,我還要堅持,”布里凱接著說的,“這不是我發明的,似乎薩爾賽特本人就真的這麼說過。”
“在哪兒?在法庭上嗎?”
“不,不是在法庭,先生,是在刑房。可那不是一樣的嗎?’羅貝爾·布里凱師傅這麼問的時候,想裝出一副天真的神態,但不怎麼成功.
“當然不一樣,差得遠呢。再說,他們說他招認了,就算是這樣吧,可他們從沒說過他到底招認些什麼。”
“再一次對不起,先生,” 羅貝爾·布里凱說,“他們說了,而且還說得很多,”
“他招認些什麼?您講講看!”那騎士不耐煩地問,“說吧,既然您訊息這麼靈通。”
“我不敢說我訊息靈通,先生,事實正相反,我還想從您這兒打聽些訊息呢,”布里凱回答。
“說吧,我們聽著,”騎士煩躁地說,“您說他們說過薩爾賽特招供了些什麼,他的招供呢?講!”
“先生,我無法回答薩爾賽特招供了些什麼。”羅貝爾,布里凱說,他似乎正在為了把騎士激怒而暗自得意。
‘好吧,那麼,他們說他招供了些什麼呢?,,
“他們說他招認了密謀支援德·吉茲先生。”
“反對法蘭西國王,是嗎?還是那老一套。”
“不,不是反對法蘭西國王陛下,而是反對德·安茹公爵殿下,”
“要是他供認了這個,那…”
“怎麼?”羅貝爾·布里凱問。
“嗯!他是個膽小鬼!”騎士皺著眉頭說。
“對,”羅貝爾·布里凱輕輕地對自己說;“不過要是他做了他供認的事,他就是個勇敢的人。哎,先生,夾棍、吊柱和滾水壺會叫清白的人也開口招認的。”
“唉!給您說對了,先生,”那騎士平靜下來,嘆了口氣說。
“得啦!”那加斯科尼人插嘴說,剛才他把頭不停地伸向每一個說話的人,把話聽得一清二楚,“得啦!夾棍、吊柱、潑水壺又怎麼樣?要是這個薩爾賽特招認了,他就是個孬種,他的主子也是一路貨。”
“哦!哦!”那騎士禁不住流露出不耐煩的神色,“您別唱高調了,加斯科尼人先生。”
“我?”
“對,您.”
“我愛唱多高就多高,他媽的,誰不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