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母瞧那孩子裹在大紅錦緞團裡顯得更加白嫩,瞧著就討喜,也點頭讚道:“難為老大下了朝堂還愛護孩子,雖是庶出,但也不可忽視了教導。往後你們大房有了嫡子,自然也可培養出來打個下手也是好的。過來讓祖母仔細瞧瞧。”
霍大爺趕緊讓身邊的丫頭把孩子抱上前,霍母也就逗弄了幾下,賞下了一個腳鐲子。
這讓趙姨娘大為感懷,要知道庶出本就不得臉,就算是男孩,也得入了嫡出的眼以後才有著落。瞧今天不也是因著有了十姑娘一番話,才能出個風采?她小心翼翼接過言哥兒,心道,自己的安言又是大房的庶長子,若往後得了邢氏和十姑娘庇護,往後怎麼也會有個好前程。
惠姨娘滿臉不高興,恨恨瞪了趙姨娘一眼。一扭身坐到後面去。
二房的金姨娘故意在一旁道:“哎喲,看咱們惠大姨奶奶臉沉得像要滴出墨汁水兒了。小心讓老祖宗瞧見,還以為你對她的宴會不滿呢?”
惠姨娘白了她一眼,又盯著趙姨娘手裡的孩子猛瞧。金姨娘便笑了,挨近了她耳邊低聲道,“大老爺天天上你哪兒去,早晚的事兒。你同那個木頭人置氣做什麼?”
“你兒女雙全,說起話來當然腰不酸背不痛的。”惠姨娘撇嘴,不甘心地收回了眼神。
金姨娘假意推了她一把,“這哪裡跟哪裡呀?你還吃起我的醋來了。大老爺最寵的便是你,便是大奶奶也只得忍氣吞聲,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惠姨娘這才舒緩了過來,媚眼橫了金姨娘一眼:“好你個金姨娘,這番話若是傳了出去,妹妹我便是沒辦法做人了。”話雖如此,眉宇間卻滿是得意倨傲。
霍大爺又逗弄了幾下孩子,才一臉嚴肅對霍定姚道:“老祖宗雖誇了你,道你今日是真心悔過。雖然生了病,但也不能沒了規矩。回頭罰你抄十遍《女戒》,三日後交到我的書房來。”霍定姚不敢放肆,起身稱是,心下卻有幾分不以為然,想著自己的小身板。
霍大爺見她是真心聽了進去,便把方才霍定姚頂撞自己的不快暫時放到一旁。他吃了幾口菜,點了一杯酒。霍定姚乖巧地為他斟酒,又將早上給祖母認錯的事兒說了一遍。她偷偷瞧了自己父親一眼,自己的父親平日裡端得是十分威嚴,喜形不露於色。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看起來倒是有幾分躊躇滿志的意味。
霍大爺聽了十分滿意,還不忘重振父綱:“霍府是一家人,小打小鬧都是家事,斷然沒有隔夜仇。可別忘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就算以後得了皇恩浩蕩,太子垂青相中了咱們府裡的人。你們也不能數典忘祖,忘記自己揹負這家族的榮譽和興盛延綿。”
霍定姚筷子一下沒拿穩。
她爹這是什麼意思?!太子垂青侯府?這怎麼聽著句句像在暗示,他們霍家就要出一位太子妃了?霍大爺不是先前還反對這聯姻之事嗎?怎麼才幾天功夫就變天了?
霍大爺後面還說了些什麼,霍定姚也沒仔細聽。想她兩世為人,經歷過種種磨難,饒是如此,她依舊不能忽視掉內心的恐慌。那一幕幕血腥的場景似乎又在眼前晃動,她只覺得眼前發黑,呼吸急促,不過一會兒,已是滿頭大汗。
霍四爺在她的右席,最先發現她的不對勁。連忙俯身,掐了她的人中,道:“姚丫頭怎麼瞧著臉色不好了?”
霍定姚想說話,一陣眩暈感而至,身子就朝一旁栽了下去。
霍老夫人大驚,看著霍定姚白著一張小臉,氣得直訓斥霍修竹:“你這當爹的,只顧著責罰孩子,看把孩子嚇得。姚丫頭本就沒好全,早上硬撐著陪我這老婆子,這會子才剛剛坐下歇一口氣,你又窮追猛打的,這是你的嫡女,我的嫡親孫女兒,真當是對付政敵那一套?你當爹的不心疼,自有當祖母的心疼,祖母做主,那《女戒》不用罰了!”
霍大爺的臉一下就黑了。
霍母見他愣住,不由得跺跺腳,急怒道:“老四快把姚丫頭抱去後面的暖閣!快去!”
下面的人頓時慌作一團。霍二爺見林氏手足無措的模樣,不由得恨其不爭,直直罵道:“你嫂子在前面忙,你就不會給母親分擔點憂心?還杵在那裡做什麼?!趕緊跟過去瞧瞧!”
林氏捱了罵,才回過神來,委委屈屈衝老夫人道:“母親別慌,大嫂走不開,弟媳婦兒跟去瞧瞧。”這才回頭吩咐了幾個丫頭跑在前面去暖閣清理,又安排一個丫頭去請了大夫過來。
暖閣裡只有一張架子床,上面掛了淺紅色的紗帳,床上疊了幾床厚厚的被褥,一個紫色緞面的方枕。床下燒了銀霜炭,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