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古塵風有些猶豫,郭一良微笑問道:“古刀神,您這是在擔心馮公子的安危嗎?”
“郭先生想多了。”古塵風沒好氣道。
垂髫童子再度施禮,:“古刀神這邊請,我等已為你們備下薄酒。”
古塵風先是瞥了眼第八道大門後的院落,又瞥了眼雲九,:“小子,好好表現!”
“我會的。”
雲九衝著古塵風鄭重點頭,目光從高翔、藍露虎、郭瑾舟、垂髫童子四人臉上一一掃過,最終落在了郭一良臉上,:“郭先生,我們上去吧。”
“舟兒,你在八院好好招待古刀神他們。”
郭一良吩咐完郭瑾舟,隨即帶著雲九往更高處走去。
雲九安靜地走在郭一良身後,保持著沉默。
一陣秋風吹過,郭一良寬鬆的衣袂隨之起舞。
雲九率先開口問道:“郭先生可曾想過走下此山?”
郭一良駐足回頭,帶著些許皺紋的臉上浮現出了溫潤如玉的笑意,:“馮公子,你看那陽峰如何?”
“很高,很遠···可在老古的腳下,只需瞬息便可抵達。”
郭一良沉默著,沒再發言。
雲九捉摸不透郭一良為何發此問,又接著道:“郭先生,書中之事,終究只是文字描述,如果郭瑾舟走不出此山,就算他讀再多的書,也是枉然。”
郭一良知道雲九這是在借郭瑾舟而言他,他沒走下這座山的時間,遠比郭瑾舟還要長,實際上,他多年以來留在陰陽山並非如世人猜測的那般,想要繼承陰陽山傳承,只是,他確實在這座山上待太久了,久到讓他對山下的世界感到有些茫然,有些惶恐。
郭一良想走下這座山,卻也害怕見到山下那些世俗中的風景,因為他知道,世俗中的風景,遠不如書中描述的那般美好。
雲九怎麼也想不到,並不是郭一良不屑於入世,而是他的內心其實還沒做好十全的準備。饒是眼前這位學富五車的郭先生,也還沒完全做好獨自翱翔于山外的決心。
“守著一座山,那座山便會成為墳墓。”雲九道。
郭一良看著雲九意氣風發的模樣,良久才嘆聲道:“路漫漫其修遠兮!”
秋風吹奏,刮動老樹上的枯葉搖晃落下。
雲九和郭一良相視一眼,同時一笑。
這條走了無數次的登峰路,郭一良今天走得格外漫長,恰似他此時有些紛亂的心緒。
走上觀星臺,郭一良對著司空鏡深深一揖,:
“師父!”
雲九也跟著行禮,:“見過司空觀主!”
司空鏡並未正眼打量這個前來拜山的少年,只是等其坐定後悠悠問道:“公子姓甚名誰?”
“馮雲飛。”
不知怎的,雲九在說出這個名字時,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心虛。
司空鏡目視陰峰,呵呵搖頭。
雲九笑了,努力讓自己笑得隨意一點,道:“莫非,司空觀主也和世人一樣,覺得我並非涼州布商之子,而是古塵風的私生子?”
司空鏡面無表情,對著雲九擺了擺手。
雲九側頭看了眼端坐一旁的郭一良,攥緊的拳頭放鬆又攥緊,抬起又放下,感覺全身無所適從,:“其實,我既不是涼州布商之子,也不是古塵風的私生子,我是一個孤兒,我的身份,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呵呵。”
司空鏡扶須輕笑一聲,道:“公子,短短三句話,全是謊言,既無誠心,又何必來此處?”
雲九臉上的笑容逐漸凝固,臉色變得有些沉重,:“那司空觀主覺得,我該是誰?”
司空鏡揮舞著袍袖,緩緩開口,:“帝師秦道臨有一位弟子,名叫許昌,有一位忘年交,名叫雲峰,能讓獨佔法家八斗氣運的秦道臨傾命相傳的,除了這二人血脈之外,還能有誰?”
這句話從無所不知的南疆卜神司空鏡嘴裡說出,雲九並未覺得驚訝,他平復心情,笑著開口道:“沒錯,我姓雲。”
這一刻,郭一良終於明白她師父司空鏡為什麼會對自己說“關溫對雲峰的忠心,萬不可輕視”這句話了。
對於關溫那般大奸大惡卻又以忠義聞名的人來說,忠其父,必會佑其子。
司空鏡用他那雙星辰幻滅的幽深眼眸看向雲九,悠然開口,:“秦帝師將他畢生氣運傳給你和那位二皇子,我想這其中,必有秦帝師自己的道理。”
雲九聞言不由得心頭一震,睜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