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者無疆第三百零五回十里荼蘼路“你可知道這蝕骨化魂泥的下頭有甚麼。”空青沒話找話,驀然打破了短暫而尷尬的寂靜。
落葵凝眸,望著滔天的巨浪,微微蹙眉,這樣又髒又臭的地方,人怕是待不下去的,能待的下去的,也唯有妖怪了,她微微側目,皮笑肉不笑的掠了空青一眼,心下止不住的暗笑,對,就是如你這般的妖怪。
空青眸光閃動,盯著泥潭,感慨萬千的長長一籲:“我想起來這底下是誰了,是個姑娘。”他轉眸死死盯住落葵,想從她連日來冷寂的臉上瞧出點端倪,奈何瞧了良久,終是一無所獲:“你,果真半點都想不起來麼。”
想起甚麼,落葵不明就裡的微微搖頭,滿臉茫然,全然不知空青此話究竟是何意,只一門心思的想著,一個姑娘躲在這又髒又臭的地界兒,她還真想瞧一瞧這姑娘生的是個何等模樣了。
“我說是誰啊,原來是你啊,六殿下今日怎如此閒,萬里迢迢的跑來此地與我敘舊麼。”話音未落,一個身著銀紅裙衫的姑娘躍出浪頭,俏生生的立在了二人眼前。
就在這姑娘越水而出的轉瞬,此地縈繞的腥臭頓時消散殆盡,反倒有絲絲異香入鼻,一時如三月草長般疏落,一時又如荼蘼花開般清幽。
空青側過身子,正好擋在落葵身前,眼角眉梢皆微微蹙起,如臨大敵般慎之又慎:“荼蘼,果然是你。”
這一聲荼蘼,如同驚雷,在落葵靈臺上驀然炸開,一絲清明劃過,她默默唸著她的名字,荼蘼,荼蘼,恍惚間,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心中一閃而過,尚未來得及抓住,已消失的無蹤無影了。
她難以抑制的探出頭去,若有所思的望住那女子,莫名的熟悉瀰漫開來。只見那姑娘生的臉龐圓潤,眼尾微微上挑,眼下一閡微紅,映襯得她益發媚眼如絲,那青絲如雲,打著波浪似的卷兒散在背上。
“待得春歸人亦歸,風花撩亂撲征衣。清香十里荼蘼路,零落珠幢對晚暉。”像是有個輕悠悠的聲音,在落葵的靈臺盤旋,反覆吟唱著這幾句,她莫名的傷感,恍若與那聲音徹底走散後,便失去了此生最天真未鑿的性情。
荼蘼並未留意到失魂落魄的落葵,只抿唇一笑,笑意冷然:“六殿下這又是拐了誰家的姑娘,竟跑來此地尋歡作樂。”
這把聲音入耳,與落葵靈臺上回旋之聲重疊在一起,竟分毫不差,她僵硬著身子,喃喃自語:“清香十里荼蘼路,待你征戰歸。”
這一語,正好落在荼蘼耳中,她驚愕的無以復加,身形微晃的退了一步,卻又極快的掠到落葵面前,帶起一串鈴音。
她對上落葵的一雙冷眸,呼吸漸漸急促,每一口都像鈍刀子割心,如絲媚眼間水霧瀰漫,隱含渾濁的悲色。她深深望了良久,唇角囁嚅著忍了又忍,終於神情恍惚的退了幾步,神情隱忍而悲慟的連連搖頭:“原來,是我認錯了人。”
這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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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靈,聽來恍若隔世來聲,聽在落葵耳中,她驀然便慌了神兒,方才靈臺上久久迴盪的聲音莫名消散,她已然甚麼都想不起了,只茫然的瞧著荼蘼。
空青藉機再度擋在了落葵面前,對荼蘼淡淡道:“不錯,你的確認錯了。”
落葵的心,撥開層層迷霧,乍見一絲光,這莫名的熟識是真真切切的,自己與荼蘼是認識的,只不過歲月輪迴,人事鉅變,自己早已在舊時光裡故去了,不再是從前的那個人了。她從未如現在這般想知道過去之事,想知道自己與眼前的荼蘼的過往,可她不能問,只默然垂首,滿心遺憾深藏眸底。
空青負手而立,平靜相望,語出淡然:“荼蘼,我們要到人界去,你與我們行個方便罷。”
荼蘼的雙眸轉也不轉,仍舊一眼不錯的望著落葵,像極了看一眼少一眼,唯恐漏掉她的一根頭髮絲兒,聽得空青此話,她驀然嗤的冷笑:“行個方便,憑甚麼,就憑你當年害死了她麼。”
空青的身軀微弱的晃了一下,神色黯然,良久無語,不知是無言以對,還是,不屑反駁。
靜謐了片刻,荼蘼率先打破寂靜:“六殿下,你我有許多年未曾見過了罷,今日既見到了,我有一句話要問問你,你可聽仔細了。”
空青抿唇不語,只沉沉相望。
荼蘼淺淺舒了口氣,眸底隱有淚意,苦澀的淡笑蘊在微微上挑的媚眼間,轉瞬消散,好似漣漪圈盡:“當年你棄了她,選了那個勞什子蕪花,害的她最終魂飛魄散,你的命,不,這三界芸芸眾生,皆是她以命相搏換來的,不知六殿下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