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寺。
宗海和尚直接顯化出點綴七寶的袈裟寶衣法相。
飛眉入鬢,睫如牛王,目色紺青,身色金黃,大放光明。
不可視之出,便是其身內骨骼,即便是血肉包裹,也是骨節聯絡,交鎖不斷,呈黃金鎖骨之態,支體連貫,若紉綴之狀,纖韻徐引。
宗海和尚本以為自己顯露出如此法相,應該是能駭退諸多登山善信的,卻是沒承想適得其反,反倒激發了他們的熱忱,好似見到真佛出世,紛紛參拜。
無奈宗海和尚也只能是耗費一些借來的修持,直接一揮手,以神通法力送這些善友檀越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剛做完這一切,剛好一道金虹從天而降,直直落在毗雲寺的場坪之上。
正對觀音菩薩的真身殿。
宗海和尚雙目微眯。
終於來了啊……
金色光柱緩緩消散,居然是以方鳳山場敞坪之中的銅鑄鎏金的觀音菩薩像為媒,將搬運之陣落在此處。
王翡手中提溜著頹敗的蘭芝,面帶淡然笑意。
他沒有半分患得患失,心念一動,直接將自己體內的大黑聖主助益摒棄離體。
因為他吸乾了蘭芝這隻無漏子中全部靈蘊,此刻也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所以才這般毫無猶豫地將其棄之如敝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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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翡“看”著一身寶相莊嚴的宗海和尚,眼中戰意凌然,微微頷首,卻是裝作何肆那小子的虔誠模樣,膈應道:“宗海師傅,別來無恙啊。”
宗海和尚沒有說話,只是抬手,一掌按下。
王翡身後,那消散的大黑聖主又是瞬間出現,一身七現,七相一分,離體之後,忽然又變相為帝釋迦羅。
瞬間附身王翡背上,王翡猝不及防,好似揹負一座厚重山嶽,當即單腳跪了下去。
如意焰花上師覺得自己功德圓滿了,自然是完成了菩薩所託,以後再無因果羈絆——這便是帝釋伽羅,司職引導眾生降伏邪魔心,歸正覺。
王翡面色驟變,無力躲過那從天而降的燦金手掌,直接被拍入地下。
先是飛沙走石,繼而塵埃落定。
宗海和尚這才作菩薩低眉狀,溫和道:“小何施主,別來無恙啊。”
只見一個嵌在地坪之中,頭髮灰白的少年好似一具屍體回魂,緩緩起身,抖落灰塵。
氣機流轉,破碎的骨骼,斷裂的經脈,稀爛的血肉紛紛復位、接續、凝合。
何肆感覺自己像是做了遙遙無期的一場長夢。
現實的自己眼瞎,耳聵,四肢摧折,五臟挪位。
卻是真正活了過來。
張口無言,他忘了,原來是沒了口條。
他只是無聲苦笑,血淚流下。
似大悟無言。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可他這大半日光景,卻是十幾年居生死長夜中。
大黑聖主附身何肆身軀,將王翡的一縷心神鎮壓煉化,導致那數百里外,異體同心本尊也是一霎僵滯。
宗海和尚沒有時間敘舊,現在的何肆,也無舊可敘。
他只是個空有紙上得來記憶的何肆罷了。
宗海和尚一步跨出,神足通施展,出現在王翡身邊,一招雙峰貫耳,打破王翡雙耳鼓膜,身後具足千手,層層疊疊,卻只是再動用六臂。
宗海和尚呈忿怒相,叱吒道:“假使百千劫,所作業不忘。因緣會遇時,果報還自受。”
四拳前後貫通身軀,一手扯爛下頜,一手擰斷脖頸。
好似將何肆這具身軀所受痛苦,一一返還,徹底杜絕了他給劉景摶通風報信的可能,卻是又是留了他性命,不叫他有萬一的可能,在化外尋到劉景摶。
而呆立毗雲寺敞坪之上的何肆,隨著王翡的心識緒餘緩緩消散,一如之前王翡侵吞何肆的記憶,這會兒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那些散落的記憶終是失而復得,卻也只叫他稍稍尋回了幾分真我,不多,聊勝於無。
沉舟可補,覆水難收,如此,至少不叫何肆還是個十足缺失人性之人。
除此之外,還有許多化外之事,也是紛亂充斥其識海之中。
何肆想要伸手扶起蘭芝,只是握住她的手腕,輕輕一提,就像毛手毛腳的孩子打破了琉璃盞,發出清脆的崩裂之聲。
何肆垂頭,只有一隻手掌握在自己手中。
他面無表情,只是輕輕叫了聲,“姐……”
蘭芝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