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蕩蕩的屋子門口立刻冒出幾個樣貌齊整手腳利索的小太監來,一個個頷首低眉等著聽旨。
顏似玉眉頭往下一撇,冷冷道:“把項古押下去,在身上刺了牡丹送到……溫良那兒。”
牡丹是襄安公主的標誌,刺在身上,就是要讓項古一生都記住在長佩宮所受的羞辱。
項古萬念俱灰,聽見顏似玉的話,原本漲紅的臉色瞬時慘白如紙。他知曉反抗無用,顫抖著被太監們架住,押走前突然問道:“你不怕我再鼓動溫良反你?”
“你以為本宮當真傻到對一個手握兵權的大將毫無防備?”
項古聞言搖頭不已,自嘲地笑道:“對啊,恐怕你要殺他比殺溫和都容易呢。”
本以為,溫良多少還是有些不同,現在看來,這些許不同對溫良而言未必是好事。
他能做的已經做了。淮南兵符落入顏燁手中,只要顏燁能守住這塊兵符直到西麓退兵,即使溫良孫武在世,藉著西麓進犯的機會勉強把江淮軍拉扯起來,同時對上淮南軍和江北軍,長佩宮的覆滅也不過是彈指間的事。
但西麓咄咄逼人,顏燁手裡這塊兵符真的能守到最後嗎?萬一本朝的江山都保不住了,把兵符交還給統領淮南軍十餘年的溫良也是應急之策。
項古每每想到此事都只有嘆息。他和廢帝舊臣的聯絡都不緊密,聯絡溫和、私通溫度這些事幾乎是他一人依靠上輩子的記憶獨力完成,能否成功他自己都無甚把握。如今事成還有許多後續,他卻已無心也無力去辦,所能做的不過是盡人事以待天命罷了。
或許他自己也知道,顏似玉怒而不慌,可見早有對策,要滅長佩宮,根本不是他一人並幾個兄弟就能辦到的。
明面上長佩宮在軍中唯一的依仗就是溫良,可項古仔細對過長佩宮往來信件,雖沒發現切實證據,但痛軍報一起送來的私信中,至少有兩人的來信和溫良的信件一樣被特別挑出來,都是用特製火漆封信,封皮上也是密語。
他思忖許久才把這訊息傳給效忠顏燁的溫度。廢帝舊部中有別的心思的人不少,實在不可託付。而顏燁因舊事對顏似玉百般防備,至少能全心全意對付長佩宮。
項古愣愣的被小太監押下去,再玲瓏的心思也只是棋盤中的一粒棋子,這盤棋的走向,從來不在他的掌握中。
所有捨生取義、九死無悔,在執棋人眼中,也不過是一步棋罷了。
“……眾生痴迷千幻象,身陷紅塵終不悔。滾滾紅塵天涯路,兩行清淚伴身行。一朝心碎淚亦幹,只留荒地土一堆……”
顏似玉盯著桌上孤零零的酒杯,幽幽嘆息一聲。
少年時轟轟烈烈一場迷戀,如今想來,都如夢境般飄渺虛幻。
溫文這個名字經過世事的變遷,終於迴歸它本應有的樣子,而非被太過久遠的記憶渲染出來的完美無缺。
作者有話要說:
溫和死了,項古也搞定了,再把溫度搞定,溫良就可以不戰而勝的HE了。
☆、第 30 章
竇沙暴站在城樓上往下眺望,只能看見大片大片的黑,和軍營裡星星點點的火把的紅光。小夥子攏了攏城裡姑娘媳婦們白天剛送來的軍衣,在凜冽秋風中感受到絲絲暖意。
他們只用了一天就趕走了佔領河渡城的西麓人。河渡城前守備死得太壯烈,城裡百姓心裡都憋著一股氣,雖然能打仗的壯年漢子死得差不多了,剩下的老弱婦孺發起狠來也夠西麓人吃一壺。
那天江淮軍剛開始攻城,城裡面就先響起喊殺聲,竇沙暴站在將軍身邊,就看見城牆上湧上一群漢子,把西麓人當殺父仇人一樣砍,都道西麓人悍勇,卻悍勇不過這些紅了眼的漢子。每一刀都是血肉紛飛,每一刀,都是孤注一擲的彪悍勇猛,每一聲吶喊,都是飽含憤恨與快意的釋放。
後來連女人和小孩都上去了,把城外頭的江淮軍都急得夠嗆——既然在裡頭反了,你先把城門開啟啊,七尺兒郎眼睜睜看著女人上戰場算怎麼回事。
好不容易城門開了,竇沙暴得了令揮舞著大刀衝進去,卻發現大部分西麓軍都被藥倒了,只有零零碎碎幾千人被百姓們圍殺。
一切結束後溫良將軍招來帶領城內百姓反抗的那個叫林武的江湖人,才知道頭一波登上城樓的三百人都是孫廣的舊部,而在西麓軍伙食裡下藥的是幾個煮飯婆。蘇威特和烏瑪是最先被人暗殺的,他們太小看外表嬌弱的女人了。
溫將軍得到過城內送來的訊息,但那時只說希望江淮軍儘早攻城,打得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