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起身望了望窗外那顆已經落盡花瓣的海棠,清澈的眸光略略暗淡,伸手拂了一下長袖,半撐著額頭依偎在軟枕上,神色懶散,另一隻手輕撫著放在睡榻書冊,漸漸的瞌上了眼。
蕭童抿了抿唇,而後跪坐在地上的狐皮地毯上,雙手緊捏著絲帕,小聲道:“小姐,奴婢覺得冬月她”,而後又停住,心頭有種說不出的疑惑,然卻難以啟齒。
明月睜開雙眸,望著面前跪坐在地上,抵著首,似極為委屈的蕭童,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輕徹嘴角,蛋笑道:“蕭童聰慧了許多”
蕭童愣怔,有些不明所以,但卻能聽出明月話中的寓意,忙道:“小姐的意思是,冬月她她是探子?”而後秀眉緊攏,有些慌張的道:“那可如何是好,冬月可知道我與小姐的不少事情,若是當真被人操縱,這”
明月淺笑,示意蕭童稍安勿躁,而後慢悠悠的道:“蕭童可還記得歐陽紅玉初登‘朝恩殿’之時的光景?那日我回宮之後,你便告訴我,冬月被歐陽紅玉攉掌之事。”
蕭童點頭,道:“那日充容娘娘…不,是昭儀娘娘見小姐不在,便欲闖內殿,當時奴婢一時攔截不住,卻沒有想到平日裡一直悶不出聲的冬月竟突然衝出來,且說這是德妃娘娘的寢宮,哪容充容娘娘亂闖,結果就被充容娘娘手下的那名叫青蘭的宮女攉了一巴掌,並且還將她推倒在地”
“而後我回來也沒有追究此事,只是賞了她一些銀兩,示意她息事寧人,而她卻也乖巧”明月輕笑,但眼中卻升起了幾許寒意,素手輕擾著胸前垂落的長髮,抿唇道:“試想,平日裡一直低眉的宮女溫順的女子,|竟能在沒有主子撐腰的時候對後宮二品妃嬪說出如此頂撞之語,要何其大的勇氣?”
蕭童突然張大嘴巴,而後捏起似帕掩在唇上,驚訝的道:“小姐的意思是冬月是昭儀娘娘的人?這,這難怪那日送銀兩給她,想安慰她一番之時,她卻只是強顏歡笑,說只要能伺候娘娘就是她天大的福氣了,她並奢求太多,原來竟是”,說著,蕭童不禁有些惱然,難怪在那日之後,冬月處處跟隨她之後,幾番要求伺候小姐。
明月再次閉上雙眸,但嘴角卻含著笑意,只是那笑卻添了幾分冷清,道:“蕭童,倘若有一日如月重新回到皇上身邊,你當如何?是遠離宮廷,還是伴其左右,或者嫁給皇上成為妃嬪?”
蕭童還沒從剛才的震驚中回神,便被明月這句話帶入了另一個錯愕中,許久才吞吐的道:“小…小姐,此事還甚遠,再說…再說蕭童也絕對不會嫁於皇室,深陷這深宮牢籠,在如月姐姐嫁給皇上深得隆寵而又廢黜冷宮之後,莫說是皇上,就算是七品縣令,蕭童也不嫁”
明月輕笑出聲,伸手點了蕭童的鼻尖一下,垂下||眼瞼,笑道:“蕭童果然張大了,再不是當初那個初入宮廷的小丫頭了”而後再次握住蕭童的手,嘆息道:“過段日子,我將你送出宮…”
蕭童愣住,杏眼圓睜,神色驚詫而慌亂的抓住明月的手,道:“小姐,是不是蕭童做錯了什麼,還是”突然間,她像是明白了什麼,整個人癱軟了下去,但那雙白皙的玉手還只緊緊抓住明月的手,輕顫道:“小姐要動手了是麼?小姐是不是…是不是怕連累蕭童?”
明月望著那隻緊握著自己卻不停顫抖的手,心頭一陣酸澀,她反握住蕭童的手,看著她的眼中的淚光,卻無言安慰,只能淡漠的道:“生離死別乃世間定律,悲傷什麼?”而後淺聲一笑,眸光中清澈如雲,彷彿早已經將一切放下一般,輕聲道:“蕭童,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最後必然會是不得好死”,的確,一直…都知道
她的父親死於亂葬崗的石碓之下,死相極慘,爺爺雖然活過了六十雖,但是卻是坐在輪椅上度過了身後的三十八年,而她,只是一個被他們從山野撿到的棄嬰,一個連世界的顏色都不知道的是偶就被強行蒙上了灰色的陰影。
蕭童含淚望著明月決然卻又哀慼的神色,緊抿著紅唇,恍然間已明白明月的心意已決,再無絲毫商討的餘地時,驀地閉上了雙眼,將頭抵在睡榻上,嚶嚶的抽泣起來
‘重陽宮’中,青蘭興高采烈的為歐陽紅玉梳妝,且將皇上賞賜的珠寶一一數給自己的主子聽,萬般欣喜的笑道:“小姐,後宮出了這等事後,皇上第一個想到了還是小姐您,不僅晉了級,還賞賜了這麼多寶貝,奴婢可是聽說,淑妃那可就只有一道聖旨和一枚執法令牌,別人,什麼都沒有”,說著,竟呵呵的笑了起來。
許是心情的確極好,歐陽紅玉的臉色卻稍微有了點血色,嘴角始終帶著淡淡的笑容,清麗的雙眸掃過一旁那用明黃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