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曼斟酌再三,與秦恪商量了許久,又詢問了陳留郡主,聽見後者不打算親自前去,說是秦琬要去的話,她也讓高盈跟著,自己絕不陪伴後,秦琬若不去,高盈也不去後,便覺得以他們夫婦如今的地位,去參加張家的花會有些自降身份,容易引起旁人的猜疑,還不如讓秦琬自己走一趟。反正她身上有個正二品的縣主誥封,走到哪裡都是昂首挺胸的,位列上座的。哪怕張敏之妻是一品的誥命,但內外命婦本就有所分別,誰敢不敬著皇室女眷呢?
高盈對花會不感興趣,卻很想瞧瞧蘇彧長什麼樣,猶豫再三,還是答應了下來。
不等張相的花會舉辦,魏嗣王妃的人選已塵埃落定——魏王府差了媒人去鄧府,為嫡長子秦宵求娶鄧疆的嫡長孫女鄧凝。
這則訊息一經確實,諸王心思各異。
趙王嫉恨不已,盤算著如何運作,讓聖人感受到魏王的勢力已經大到不受控制;魯王知他先前出了昏招,生生失去了大好局面,悔恨過後已冷靜了下來,決意在朝堂上多給魏王添點堵,好讓聖人明白,魏王擔得起一個部門的職責,卻不足以承載一個國家;至於韓王……他早就認定兩年前的那場火還有他嫡子的失蹤都是魏王做的,哪怕兒子失而復得,也不能消弭他心中的怒火半分。這位做事粗暴簡單的王爺自打前年開始就孜孜不倦地給魏王添堵,下絆子下得理直氣壯,人盡皆知,不得不說,這也是一件稀罕事了。
秦琬旁觀者清,見魏、魯二王為了皇位各顯身手的同時,由於太過焦躁,又身在局中,不知不覺就落錯了子,幸災樂禍的同時也暗生驚醒。她明白,這兩位王叔都是極聰明的人,心思百轉千回的,他們之所以接連出錯,並非不夠謹慎。相反,正因為他們將皇位看得太重太重,才這般患得患失。自己若是面臨這等處境,切不可換亂,更不可失了做人的根本。
她想得長遠,旁人卻沒這麼清醒,一時間,長安城內本就詭異的氣氛越發凝滯,彷彿一夕之間人就分化成了兩種,要麼急得上躥下跳,各種找門路、攀關係、打聽訊息;要麼像膽子被嚇破了一般,誰都不敢見,什麼事都不敢聽。
就在這異樣的氣氛中,首相張敏夫婦舉辦的花會如期而至。
張敏為官多年,居於相位十餘載,聖人為示恩寵,早就賜了長樂坊的宅子,既寬敞又氣派。哪怕是見多了好東西的達官貴人們來到張家,也得讚一聲別有意趣。
秦琬之所以來參加花會,看蘇彧倒在其次,最重要得是瞧瞧如今的局勢。對她來說,這只是留神觀察就能解決的事情,不需要太過刻意。故她挽著高盈,與之言笑晏晏,品評著張府的花園,也沒冷落自覺與她們離了三步遠的裴熙和祁潤。
不出意外的,這幅既悠哉又和諧的樣子深深地刺痛了許多貴女的眼睛。秦琬本就比一般女孩高上些許,這兩年又沒停止發育,已初見窈窕身段;容貌也逐漸長開,哪怕用最苛刻的眼光去挑剔,也能稱得上美貌絕倫。不僅如此,她的氣場還很足,撐得住,更鎮得住,可想而知再過幾年是如何的絕代風華。人嘛,總要有一樣不足,才能讓人心理平衡些。偏偏秦琬身份尊貴,容貌極美,才學嘛,大家都知道她是代王教出來的,不敢質疑。若說從前還有個驕縱跋扈的名聲頂著,讓旁人心裡好受一些,覺得她的脾性定找不到如意郎君,如今賜婚聖旨一下,不知多少少女芳心破碎。如今見她毫不避忌,與裴熙、祁潤走得極近,登時妒火中燒。
第一百六十七章 愚不可及
名門貴女很多,能入她們眼的如意郎君卻很少。畢竟自古以來就有“成家立業”的說法,事業有成的男人往往有妻有子,毛頭小子又多半沒辦法給養尊處優的貴女們提供一如閨中的舒適生活。既想要榮華富貴,又想要舒適安逸,只能嫁公侯人家的子孫了。
公侯門第也有高下之分,日薄西山的國公府顯然比不上蒸蒸日上的伯爵府,枝繁葉茂的大家族又比不過人口簡單,富貴程度也不差什麼的家庭,嫡出的二兒子、三兒子又比不上名正言順的世子。曲成郡公府既顯且貴,蘇彧又是蘇銳請旨,朝廷冊封,名正言順的世子,文才武功都很不錯,容貌也俊美,如何不令貴女們心折?如今見著這一場景,旁人雖妒火中燒,好歹能忍得住,唯有兵部侍郎羅道的嫡長女羅韻又嫉又妒,已失去了理智,竟三步並作兩步走到秦琬面前,見秦琬和高盈停下腳步,不露半點驚詫,心中更是妒恨難言。
你什麼都有了,為什麼還要與我來搶?你驕縱跋扈,如何配得上他?你,你……若不是裴熙,我的姻緣何至於處處碰壁?
熊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