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了眼裡,再度嘆了口氣,苦笑著吩咐。
他自認不是一個非常合格的皇帝,而老朋友王峻,顯然也不是一個合格的首輔。君臣二人,倒也相得益彰,暫且誰也不用看不起誰。只要各自盡最大努力將日子過下去,讓大周朝別曇花一現就好。
“微臣明白!”知道郭威是在想方設法維護自己的形象,王峻感激地點頭,“微臣會將他這半年來所立的戰功,逐一陳述,決不會再遺漏半點。只是……”
稍稍猶豫了一下,他又非常為難地補充,“陛下數月前剛剛封了他為橫海軍節度使,名義上已經坐擁五州之地。雖然有兩個半州實際被符家所控制,至少表面上橫海軍已經是二等節鎮。倘若把幾個月來所立的功勞一併升賞,微臣恐怕,鄭子明立刻就要跟符彥卿與高行週二人比肩!”
“那又如何,他的功勞又不是朕杜撰出來的。況且符老狼和高白馬兩個,還能拉下臉皮來跟一個年紀還不如他們兒子大的人爭風吃醋?”受不了王峻的小家子氣,郭威將大手一揮,直接做主,“他不是剛剛打垮了一個偽漢國的鎮冀節度使麼,朕就乾脆封他為大周鎮冀節度使好了,掌管恆、冀、深、趙、滄、定、易,七州軍政,也免得符老狼總覺得橫海軍礙眼。就這樣,朕決定了,明日早朝,加封鄭子明為鎮翼節度使,冠軍大將軍,檢校兵部尚書,開國郡侯,賜免罪金牌一面,可傳爵三代!”
“這,陛下,此賞實在過重,而那鄭子明,鄭子明年方弱冠!”王峻被郭威拿官爵當黃豆賣的豪爽行為給嚇了一哆嗦,趕緊擺著手大聲勸阻,“年方弱冠就坐擁七州,將來他若再立下奇功,陛下豈不是封無可封!”
“秀峰兄,你糊塗啊!你以為,他還有機會活著回來麼?他至今尚未成親,又哪裡來的子嗣?”郭威衝著王峻搖頭而笑,皺紋交錯的老臉上露出了幾分淒涼,“朕之所以這麼做,不過是求個心安罷了!”
“這……”王峻的老臉再度漲得通紅一片,無言以對。
如果鄭子明還活著,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同意郭威的決斷。大周朝的鎮冀節度使擁有的權力,可不是張元衡那個名義上的鎮翼節度使所能比擬的。按照郭威剛才的說法,鄭子明實際上將掌控恆、冀、深、趙、滄、定、易,七州的軍政大權,轄地橫貫整個河北,治下丁口百萬,每年稅賦也數以百萬貫計。一旦此人將來跟朝廷之間起了衝突,轉眼就會成為第二個安祿山。(注2)
然而,郭威剛才的話說得明白,鄭子明哪還有機會活著來做大周朝的鎮冀節度使?如此高官厚祿,不過是封給活著的人看而已。讓所有武將們知道,大周對於肯為他賣命的人,絕不會吝嗇。同時也給契丹君臣瞧一瞧,大周朝皇帝和首輔的胸懷是何等之寬廣?明知道石重貴給鄭子明寫了勸降信,依舊對他信任有加,將其視為國之棟樑。
“他不可能回得來了,不可能!”緩緩在碳盆前踱了數步,郭威一邊思考,一邊繼續小聲補充,“即便真的有奇蹟發生,他能平安從遼東返回,朕也不會出爾反爾!君貴說過,真正的英雄豪傑,不會擔心手下的人本事大。朕的江山是憑真本事打下來的,不應該害怕底下人成長太快。否則,咱們大周君臣只會一代不如一代,重整九州,收回燕雲,永遠都是痴人說夢!”
“陛下此言甚是,微臣慚愧!”王峻聽得臉皮和脖子同時發燒,再度躬身受教。
“朕不是在指責你!朕也是經過此事,才終於有所感悟而已!”郭威衝著他擺了擺手,繼續苦笑著搖頭,“有道是,亡羊補牢,未為晚矣!你我二人,今後切莫再重蹈此轍。”
“是,微臣謹尊陛下吩咐!”王峻抬手擦了下額頭上的油汗,將身子躬得更低。
“秀峰兄,不必如此!”唯恐對他打擊過甚,郭威輕輕攙了他一把,儘量將語氣放緩,“還是那句話,大錯已經鑄成,咱們先全力善後。朕打算讓鄭帥和君貴兩個,嚴格封鎖鄭子明已經前往遼國的訊息,乘著大勝之機,揮師全力進攻偽漢在河北的幾個州縣,吸引天下人的注意力。說不定,遼國人光顧著看河北戰局,一時疏忽大意,讓鄭子明僥倖得手呢。那小子,原本就是擅長創造奇蹟的人!”
“陛下理當如此!”王峻自動忽略了郭威最後那句根本沒有任何希望的假設,大聲回應。“讓君貴和鄭帥把鄭子明的旗號也帶在身邊,打仗的時候高高地豎起來,混淆視聽。咱們幫不了他太多,至少能讓契丹人猜不到他已經偷偷地潛入遼東!”
對於已經失去任何威脅的人,他向來大方得很。所以絲毫不介意郭威替鄭子明製造機會。反正無論柴榮等人在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