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打架嗎?我要進去把她們分開,不然說不定又會出人命,薇薇安的媽媽身體本來就不好,精神也受了很大刺激。”
保羅搖頭,不贊同地道:“表妹,這件事你不要再多管了。明天傳揚出去,窮人街發生爭鬥,一死一傷,諾曼法官的家眷牽涉其中。你覺得別人會怎麼說我姑父姑母?”
佐伊微微一怔。她只顧著同情薇薇安一家,卻忘了這事一旦被人知曉,會對自己的叔叔嬸嬸有影響。
畢竟,他們是有著相當社會地位的人,名聲對他們來說很重要。
可是,難道就眼看著薇薇安她們這樣嗎?
佐伊心下正猶豫間,保羅已經又拉著她的胳膊將她帶上了馬車,接著吩咐車伕將馬車趕回諾曼先生的府邸,連給佐伊反對的時間都沒有。
佐伊在馬車上矛盾半晌,最終,她對薇薇安一家的同情心仍是佔了上風。佐伊開口哀求保羅道:“表哥,你帶我去薇薇安那裡看看好不好?現在她們應該打完架了,你也知道,她們若同女房東起了衝突,房東那個女人一定會因為憤恨而將她們趕出去。她們原就是窮人,丈夫已經死了,現在再被趕到街上,連住的地方都沒有,這不是很可憐麼?”
保羅不為所動:“表妹,你要擔心的不是別人,而是你自己。如果這件事你再多管一點,你覺得真的傳不到別人耳中麼?你好好想想為什麼你的馬車會受驚?為什麼你早晨在教堂門口和別人說了幾句話,到了晚上就被人傳得那麼難聽?你還不警醒些嗎?這說明,暗裡有雙眼睛在盯著你,盯著姑父家。一旦我們的所作所為有什麼不妥,會立刻被人誇大並且宣揚出去。你真的以為這件事只是你一個人的事嗎?到時候姑父姑姑受了影響,你會不會後悔?”
保羅所說的這一大番話,本來就是佐伊所沒有細想過的問題。保羅說完這些話後,她衝動的頭腦漸漸冷靜下來。但仔細想過之後,出乎保羅意料之外,佐伊抬起眼睛,看著保羅堅定地道:“表哥,你的這番話,真的是在為諾曼叔叔考慮才說出?”
保羅微微一怔,突然有些答不上來。
佐伊繼續堅持道:“表哥,你將馬車停下來,我自己回去薇薇安那裡。你說得對,或許現在真的有一雙眼睛不知道為什麼在盯著我們,但是那種人我們就算暫時不能明確知道是誰,至少也清楚他屬於哪個層次。表哥對我的提醒我很感謝,但讓我因為這個就放棄對薇薇安一家人的援手,我真的做不到。如果今天我這樣離開了,什麼也沒為她們做,日後當我聽到有關她們的不好的訊息時,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表哥,薇薇安那一家人,都是人命,是人命啊!我的表哥。”
保羅的臉上也現出明顯的猶豫神色,但想到最後,他仍舊固執道:“對不起,表妹,我真的不能停下。或許‘身為諾曼家族的一份子,我沒法置諾曼家族的名聲於不顧’這句話你我都清楚,可是我並不認為她們那個階層的人值得我去保護。”
佐伊心下泛起一陣失望,同時也對自己這位表哥的決定有些惱火,她索性將頭轉向另一邊,不接他的話。
保羅沒有辦法,他雖然不理解自己表妹的思想,但畢竟是真心疼著她。與佐伊僵持一會兒之後他只好做出讓步,嘆道:“別生氣了,表妹。我答應你等下送你回去後,就派人去了解薇薇安她們一家人的情況,如果真的被趕出來了,我會叫人再給她們找一處住的地方,幫她們安置好,這樣可以了麼?”
佐伊心中也在嘆息。她知道,對於自己的表哥來說,肯這樣說這樣做,已經算是做了最大的讓步。畢竟,他與自己接受的教育不同,能看在自己的面上而去關心薇薇安一家,足以說明他很重視自己這個表妹。
但饒是這樣,佐伊心中仍有幾分彆扭。
她明顯感覺到,自己的這位表哥,與自己之間已經有了些隔閡,在很多問題上,也許以後在更多的問題上,保羅都將與自己都有很大的分歧。或許,以後兩人會因為這些分歧而在各自的路上越行越遠,最終誰也不會再認同對方的行為,再為對方做出什麼讓步。
保羅見佐伊沒有說話,只當她是默許,也就不再多說。兩人在顛簸的馬車裡又各自沉默了一會兒之後,車伕將馬車慢慢停了下來,諾曼法官的府邸到了。
佐伊扶著表哥的手,下了馬車,在保羅的陪同下進了門。
諾曼先生還沒有回來,兩人去諾曼夫人的房裡陪她說了一會兒話後,佐伊就回了自己房中。臨走前,保羅對她做了個寫字的手勢,示意自己回去後會履行承諾找人打探薇薇安一家的情況,寫信告知佐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