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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說起來,我也開始想念翠寒谷了。”她緩緩上前,站進百合花田裡,彎腰輕輕拂弄一朵盛放的花朵,低眉沉思,良久不語,之後側頭笑道,“王爺覺得百合如何?”

那個微微失神的男子淡淡答道:“花形華貴,香氣馥郁,本王向來不太喜歡。”

煙絡水眸清澈,笑意柔和,“王爺這樣的人,若是不為今日時局所累,應會活得相當恣意快活吧。”他於這裡失神,也許不過是在懷念當年的桔梗花田裡淡然的嫋嫋清香罷。

李希沂淺淺一笑,道:“煙絡以為本王可有選擇的餘地?”

煙絡凝視著他無華的深邃黑眸,柔聲道:“人之一世,多半不能盡如人意。王爺的難處,煙絡也只是隱隱可以猜到。然而,若非身在其中,又怎會真正明白?”

李希沂迎上她清澈如水的目光,全無笑意,低聲道:“本王還是不太甘心。”

“王爺……”煙絡驀地明白他的意思,為難地笑了笑,道:“全怨我太貪心,讓王爺為難。”

李希沂笑意清冷,“煙絡,本王斷不會捨棄江山。若因此不得女子真心相守,本王也不會計較。”他要得江山,不是為了自己,甚至他一生努力所為都不是為了自己。唯一念念不放的她,是他此生為自己謀求的唯一一事,可嘆的是,就算他真的為這個女子放棄了江山,她又會真的只屬於他一個人?若不為江山,那麼,此生他將一無所獲。但是,這樣的無奈,她是不是明白?他寧願她只把他看做一個為了權勢不擇手段的男人。

煙絡淺笑,也不出言戳穿,話語柔和,“王爺能這樣想,也未嘗不是一種福分?”

李希沂淺笑不語,側過身去,無言地看著月光下那片皎潔的白色花田,不帶一絲情愫地低聲說道:“當年梵志拿了兩株花要供佛。佛曰:‘放下。’梵志放下兩手中的花。佛更曰:‘放下。’梵志說:‘兩手皆空,更放下什麼?’佛曰:‘你應當放下外六塵,內六根,中六識,一時舍卻。到了沒有可以舍的境界,也就是你免去生死之別的境界。’”說罷,他微微仰頭,悄然凝望漆黑的夜空之上那輪潔淨似雪的新月。月如銀鉤,而人影相映,那道努力挺得筆直的背影之中,透著幾許不甘與掙扎。

“放下?”煙絡靜靜地看著他修長清冷的身影,在他身後輕輕地一字一字地緩緩答道,“‘我有明珠一顆,久被塵勞關鎖,一朝塵盡光生,照破河山萬朵。’兩袖一甩,清風明月;仰天一笑,快意平生;布履一雙,山河自在……這樣的境界雖是高遠,世上又得幾人能有這樣的福分與修為?往往看不破也放不下,不是罪過。”

李希沂緩緩回過身來,正眼看她,“仲先生當年傾心所授,本王還是無法參解。”

是無法還是不願?一生若無所求,一生又有何意義?煙絡自嘲地笑了,“容若師父言傳身教,煙絡不是也不曾心領神會?”她吐了吐舌頭,繼續笑答,“煙絡既不想出家為尼,師父教授這些東西的緣由,在煙絡看來,不過是要教煙絡明白,要做到真心體寂,哀樂不動,不為外境流轉遷動是多麼不易。王爺又何必強求自己心如止水,覺性明朗?”

李希沂笑意淺淡,緩緩問道:“煙絡不曾有過遺憾?”

“怎會沒有。得不到和已失去之時,煙絡也會看不破放不下。可是,至少能夠說服自己試著去接受,倘若實在萬不得已,就只好選擇逃避或者遺忘。可能因為我一直沒有這樣深重地付出過吧。煙絡一向很為自己計較,沒有希望或者希望渺茫之事,全數儘早打住,並且從不敢奢望太高。既然明白地知道自己承擔不起太沉重的結局,所以在開始之前就選擇了逃避或者放棄。煙絡實在不能算是勇敢之人。”她側頭而笑,“王爺與煙絡不同。”

李希沂好看的唇角微揚,道:“煙絡以為本王不會為自己計較?”

那個一身緊緻合宜的鵝黃胡服的女子在月光下笑靨如花,話語愉悅,“王爺不是?”

李希沂笑意湧上眼角,透出一絲不同於以往的桀驁,他的嗓音格外低沉動聽,“自今日起,煙絡大可靜觀本王是如何為自己計較。”

煙絡聞言,在他傲然的目光裡微微一怔,不語。

新月如鉤,松柏似海。

月色皎然若鏡,松香清淡似雪。

幽谷裡一襲金色華服的男子淺淺而笑,風一起,帶起那一袂顏色華麗的衣角,一身凌雲天下的氣勢油然而生。他轉身前行,前方傳來他幽冷低沉的嗓音,他緩緩地說:“七年來,東突厥雖滅,但因西突厥阻擾,至今仍未歸順我朝。當日,杜槿曾經質問本王,七年前他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