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是真的要精分出雙重人格了吧……
宗策見她仍不說話,反而拿被子裹得更緊了一點,有些意外,又擔心她是想得多了把自己嚇個半死,顧不上形象蹲在床邊,放軟了語氣說:“怎麼了,還在想剛才的事?既是說了不追究你,就不會真的對你如何,難道你還信不過我?原就怕你多想,剛剛想跟你一道過來,又想讓你自己先平靜一會兒,因此等了片刻才來……”
聽到這,寶琢忽的坐起來,一雙澄澄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看著宗策,把他看得心軟,只道自己和阿政的決定不錯。
真讓他磨滅了眼前人的存在,難以想象以後如何,誠如話本中所說,心裡空空落落,彷彿缺了一塊,大概就是如此吧。
誰知寶琢卻說:“我現在知道陛下為何要弒父了。”
一句話刺得宗策猛吸了口涼氣。
誰告訴她的?!
她且還繼續冷冷地道:“原是即便別人說了,我也不肯信,可陛下這秘密,恐怕先帝原來不知情……”
宗策發怒:“烏石蘭寶琢!”
這一聲裹挾怒氣傳到了屋外,山薇一驚,當機立斷將打掃的婢女都遣走了。
“陛下既然做了,何苦怕人說。”她還在發難,“要是嫌我說話不好聽,知道的秘密太多,大不了一杯毒酒賜死了我,就再沒有不中聽的話了。”
可不知是她話裡哪一句刺激到了宗策,他臉龐上的怒氣驟褪,瞳孔微縮,驀地將她攬到懷裡。
“我……”寶琢話說一半,兜頭被人抱住,竟是一怔。
“你求死?”
他語音微啞。
她抵在他胸膛的手一頓,揪住了他的衣襟,還在嘴硬,“好死不如賴活著,我為什麼求死?陛下好不容易決定放我一條生路呢……”話說著,鼻子卻酸起來,眼眶裡的淚水打了個轉兒,在他溫柔地拍了拍背後,“哇”地一聲哭出來。
他一邊輕哄著她,一邊怔愣出神。他哪裡不知道,她剛剛的話說的一絲威脅的力道也無,不過就是擺花架子想唬人的。只不過縱然如此,那番話由她口中說出來,他還是覺得刺痛。
弒父之罪,十惡不赦,背這罪名的人卻不是他。
寶琢已經許久沒有這麼大哭過了,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彷彿把穿越之後的所有擔驚受怕都哭盡了。她又是厭棄自己,又是厭棄他們,哽咽著說:“我自己也很討厭自己,好奇這個好奇那個,知道多了,又害怕要死……你們怎麼能這麼心黑,兩個人一起耍我,我要是、要是喜歡上你們兩個怎麼辦,你說怎麼辦……”
心裡所想的那些子虛烏有的事情,因為害怕,都抖摟出來了。
宗策從沒見她這樣哭過,回過神後,一時驚怔的不知所措,一時又哭笑不得,確也覺得愧疚,“是我們不好,我沒有想耍你,我第一次見就喜歡你了,誰知你是阿政的嬪妃,他也喜歡你,你說讓我們怎麼辦?”
“那你就讓給他啊……”她抹著眼淚,哪管他高不高興,胡亂說話。
他哪知道還能被她氣到,咬著牙說:“想得美!”
她抽噎個不住,腦子發昏,下意識用21世紀的套路問:“得美是誰?”
宗策:“……”
有心情開玩笑,看來是好了。
寶琢確實哭夠了,哭到後來大腦一陣陣缺氧,她只好自己強行平復心情,又抽噎了兩下,推開宗策,去臉盆架子前洗了把臉。再看看鏡子,眼睛腫得似一對核桃,心情卻明朗起來。
兩人在床榻上坐著,又安靜了一會兒,她小心地問:“真的不殺我?”
他沒好氣,“殺,馬上殺!”
“你剛剛還說不殺的……”她拖著他衣袖,淚眼盈盈。
這麼會撒嬌,宗策立刻就投降了,“好好好,不殺不殺,你說是什麼就是什麼。”
寶琢在心裡嘀咕著“昏君”,不敢真的說出來。
宗策看她那小表情,哪裡猜不出來她在腹誹自己,立時彈了她額頭一下,她捂額叫疼。
他噙著笑看她要四處打滾的活潑樣兒,又摸了摸她腦袋,終忍不住囑咐她說:“不管是誰告訴你的,弒父之事……以後不要再說了。”
“知道了。”
她應得渾不上心,他卻知道她一向是有分寸的人,更何況怕死,要不是剛剛想刺激自己,也不會拿來說嘴。縱是這樣,她方才說的時候,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自己把聲音壓得極低,恐別人聽見了。他之所以白說一句,是不想讓她在阿政跟前也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