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家裡恢復,應該比住在福利院好。你是孩子的媽媽,所以我要徵求一下你的意見,只要你同意,院長也不會反對。這樣我就可以讓人在家裡提前佈置起來了,得準備一間兒童房給阿延才是。”
這個答案倒是有些出乎白忻卉的意料,她本來以為,段輕哲會僱人來照顧阿延,沒想到他倒準備親自挑起這個擔子。像他這個年紀的單身男性,一般很少會主動弄個孩子來給自己找麻煩。他們正在事業的上升期,哪怕結婚生子了,也更希望由妻子來照顧孩子,好讓自己有更多喘息的機會。
段輕哲倒是個反其道而行之的男人。他有這個心固然是好,只是對他的能力,白忻卉並不太看好。她試探性地問了一句:“你知道怎麼照顧四五歲的小男孩嗎?”
“老實說,不太會。不過我可以試著學一學,摸索著前進。每一個當父親的男人,在第一個孩子出生前,都是毫無經驗的,都是這麼過來的,我想我應該沒有問題。如果你願意來幫忙的話,我也沒有意見。”
白忻卉聽到這話,眼睛不由瞪了瞪,像是在仔細回味這話裡的意思。段輕哲卻立馬又接著解釋了一句:“你別誤會,我沒有用孩子綁架你的意思。你過不過來一切隨你,如果想要和我一起學著怎麼照顧孩子,我自然歡迎。如果你工作太忙,偶爾過來看看他也沒關係。你不用有負擔,這本來就是我一個人做了的決定。”
段輕哲的話說得很漂亮,漂亮到令白忻卉不知道要怎麼反駁。好像無論正面反面,所有的話都他說盡了,別人已經沒有插嘴的餘地的。她找不到還有什麼毛病可挑,最後只能微笑著點點頭:“好,那就麻煩你了。有空我一定過去照顧他,這段時間就要辛苦你了。”
段輕哲將身子慢慢地靠在沙發上,抿著嘴唇不言語,過了片刻後,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開口問道:“你吃晚飯了嗎?剛剛電話打得太急,你是不是沒來得及吃東西?我去買點東西上來吧。”
白忻卉本來都忘了吃飯的事情,被他這麼一提醒,倒是想了起來。只是這會兒她也沒什麼胃口,便搖頭拒絕道:“我不餓,你還是先回去吧,今天晚上我來陪夜好了。你明天還要上班吧?”
“你呢,你明天不用?”
“我可以請假。”白忻卉站起身來,拖了張椅子坐在阿延的床邊,又扭過頭來衝段輕哲解釋道,“沒關係,反正這工作我也可有可無,要真被炒了魷魚,我也就死心了。”
段輕哲站在她身後,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若有似無地打量了她一番。沉默了幾秒後,他慢慢點了點頭,甚至沒說一句話,就走出了病房。
他這個樣子和以前剛結婚的時候有點相似,也是這般禮貌有餘親切不足,總像是隔著層紗似的。白忻卉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嘴巴張合了幾下,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等到段輕哲離開之後,她才將注意力又轉回到病床的阿延身上。手術過後的阿延臉色有些蒼白,被橙色的燈光一照,倒添了幾分血色。他小小的身體躺在那裡,一動不動,除了呼吸時胸膛的起伏,和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的樣子,幾乎沒有任何其他動作。
白忻卉就這麼安靜地盯著他的模樣看,幾次想要伸手去摸他的臉,臨到面前卻又停了下來。她的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總覺得今夜的阿延躺在那裡,平靜的臉龐令她似曾相識。
她其實助養了阿延這麼久,並沒有像今夜這般仔細地觀察過孩子的容顏。他們以前大約是一兩個星期見上一面,一起吃飯遊玩什麼的。在那樣動態的狀態下,她很難細看孩子的長相。
今夜安寧的病房給了她一個絕好的機會,讓她終於可以在靜態下仔細看看這孩子的長相。阿延是個很漂亮的小男孩,五官長得非常精緻,甚至有點像小女孩的模樣。白忻卉越看越覺得他有些面熟,似乎和某個自己相識的人有幾分相似之處。可是那個人在記憶深處埋藏得很深,大約是過去了許多年,以至於對他的資料,白忻卉已經完全想不起來了。
她就這麼出神地盯著阿延看,一直到段輕哲從樓下買來熱茶和食物,推門進屋時發出了響動,才把她從自己的世界裡拉了出來。
她本來以為段輕哲都走了,卻不料他又折返了回來。他將手中的塑膠袋遞了過去,說道:“既然要陪夜,總要吃點東西。別到時候孩子沒事兒,倒把大人給累倒了。”
白忻卉感激地接過他手裡的東西,慢慢地喝了口茶,又等了片刻後,才轉過頭去問道:“你怎麼還不走?”
段輕哲忍不住輕笑兩聲:“你就這麼盼著我離開嗎?”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