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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連帶他齊齊圍住,擺明要動手抓人了。

晏蒼陵本以為將人抓下,關押入牢皆能順遂,不想弱不禁風的教書先生竟然掙脫了守衛的鉗制,撲到晏蒼陵的面前,跪倒下地,篤篤磕頭:“不不不,此事同他們無關,求您放過他們,求您放過他們,若有何罪都由我一人承擔!同他們無關,同他們無關!”

若是過所上並無渡關人的名姓,了不起便是無法進城,但若篡改過所,其罪大也,是以教書先生慌張不已。

方才還高傲地挺直背脊不讓眾人給守衛下跪,現今卻除了自己的麵皮,低下頭來,給晏蒼陵磕頭求饒,這一前後截然相反的態度,讓晏蒼陵一時也拿不定主意了——且不論教書先生為何篡改過所,便憑他這為眾人而折傲骨,力攬罪責救眾人的真心實意,已讓晏蒼陵賞識。

但賞識之餘,又有種種疑惑湧上心頭。此人既然有能力篡改過所上的內容,為何未將所有人的名姓都未錄入其內。究竟他是何人,那瓶消字的藥液又是什麼,一切皆成迷。

“呀。”恰在晏蒼陵疑惑之時,季拂心支肘捅了捅晏蒼陵,抬手比劃。晏蒼陵將季拂心的意思一一讀寫,在腦中順成語句:那群人似乎確實有難,且天干熱燥,同他們在這兒耗也不是辦法。你不妨先暫時將他們放入城內,給他們安置於一處,待查清了他們的身份底細後,再做定論。如此既可收攏人心,又可驗明他們目的。

晏蒼陵頷了個首,表示自己也正有此意,他遂依著季拂心所言,派人將一眾百姓同那名教書先生以關押的名義將其安置下來。教書先生一聽晏蒼陵要將人關押,登時又急得下跪,不住地喊道:“不,求您求您。”反反覆覆皆說著“求您”二字,聽得晏蒼陵煩悶不已。這關押不過是個藉口,實則是尋個地方安置他們——到底律法不可違,他若是公然說放他們進城,而不加懲罰,便會落人口實。

怎想這教書先生竟不精明,以為晏蒼陵是真有心關押,這磕頭聲是越來越響,季拂心後來看不過眼,將人拉了起來,拍了拍他的肩頭,啊啊叫了幾聲,又比劃了一番。

不知可是他的動作輕柔安撫了教書先生的心,教書先生遲滯一瞬後,懷著深意看了晏蒼陵一眼,便不再求了。

教書先生止住了磕頭,回到同伴身邊,不想他們擔憂,便作謊騙他們說晏蒼陵願讓他們進城,到一處地方安歇。一聞得以入城,他們們歡呼雀躍,圍上了晏蒼陵,俯首便是神鞠一躬,說著什麼,上天保佑您,上天保佑您。

晏蒼陵面現尷尬,自己雖存了救濟之心,但還是有著幾分戒備,說真正幫助他們,卻說不上來,況且他對那教書先生,也還存有敵意。訕訕地接受了眾人的道謝,晏蒼陵不忍地再面對他們,揮手讓守衛帶他們下去。

臨走前,教書先生目光深邃地看了晏蒼陵一眼,雙唇微咬,腳步遊移不定,左腳朝前走了一步,右腳又將身子扭轉過來,猶豫好半會,還是轉身走了。

晏蒼陵狐疑地看著他的動作,似乎深覺此人有許多話想同自己說。但此刻他無心過問此事,再者這些人長途跋涉,已是疲勞不堪,當是先讓他們歇息,養足精神再說。稍待片刻,看眾人安全遠離後,晏蒼陵便喚人傳口信給許頌銘,讓其調查此事。

季拂心靜靜地凝望著晏蒼陵的動作,陽光傾落,恰在晏蒼陵身上打下一縷光柱,將他面上的熱汗照得晶瑩透亮。他交代事情時專注十分,連熱汗順著下頷墜落,都無暇顧及,一時情牽,季拂心幾乎下意識地便從懷中掏出了錦帕,在晏蒼陵回身對自己咧嘴一笑時,輕柔地將錦帕覆在了他的額上,好似對待易碎的物品,動作中沁出絲絲柔情,溫柔笑著給晏蒼陵擦拭額上熱汗。

晏蒼陵心頭猛跳,撲通撲通,他甚至懷疑這顆心都不是自己的了,跳動兇猛得都欲衝出胸腔。他將眼瞼低垂,這般的角度恰好能將季拂心修長的睫羽落入眼底,一對睫羽有如羽扇懸在臉上,垂下一道不深不淺的陰影,雙睫輕輕一扇,似能產生出一種難以名狀的力量,可將人的心絃扇起。

“咳咳!”晏蒼陵尷尬地抬首望天,只見天似澄洗,碧藍如海,無端地讓他想到七年後初見時,在步攆上的一幕。如此一想,熱火便湧上了頭,他再不敢多想,甩頭將那些心思除去。他扯下季拂心的手,想說上一句不必再擦了,但目光一轉,落到季拂心額上的熱汗時,不知抽了哪根筋,就扯下季拂心手裡的錦帕,往季拂心的臉上揉了一把:“恩人你臉上熱汗也不少,我給你擦……啊哦。”

方才還擦了自己一臉臭汗的錦帕,竟擦回恩人的臉上,他當真是燒昏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