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降,將降頭引到另一個人身上。”宣夜抬頭,語聲仍是和緩:“我需要你的幫忙。”
半夏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清早。
身旁兩個男人都在,宣夜交叉十指抵住額頭,就坐在她床頭。
而幽篁站著,一雙眼好像被勾住,直直盯著宣夜的手指,半刻也不挪開。
“那半個指甲傷口我處理過,不會成疤,以後還會長出指甲來。”見半夏舉手宣夜立刻跟了句。
半夏定了定神,舉起手來看了下,看到大多數指甲還在,於是吁了口氣。
宣夜則扭頭,看向幽篁,那意思很明確,是在問他為什麼還不走人。
幽篁攤手,照舊很帥地挑眉:“我留在這裡,只是好奇。好奇你手成了這樣,還能不能握刀。”
宣夜低頭,十指交纏,握得更緊,沉聲:“我不能握刀你便能殺了我,竹子兄要不要試試?”
“如果我趁人之危,以後還有什麼資格鄙視你?”幽篁切一聲,披風一甩,立刻消失在青天白日。
床間半夏沉默,看著宣夜十指交叉,越纏越緊,恍然間已經明白一切。
“這事因我而起,後果理當由我承擔。”宣夜又將手隔上了額頭。
半夏怔怔,“靠”了一聲,向後靠上枕頭。
“那現在怎麼辦?”她揉著眉心,一貫地毫不迴避直面問題。
“找到他。”
“怎麼找?”
“我會想辦法。”宣夜低聲,十指緊扣,在額頭不停輾轉。
說完他便起身,卻被半夏一把扯住衣袖。
“我從小生活在殯儀館,老爸是給死人化妝的。”
半夏的這句突如其來,完全沒有徵兆。
宣夜低頭看她,眼神溫和,似乎一切瞭然,居然並不問她什麼叫做殯儀館又什麼叫做老爸。
半夏於是繼續。
“從小我就和鬼魂為伍,殯儀館裡到處都是鬼魂,其中有一個被汽車撞死的男孩,只有一條腿,我還總逼著他跳繩,看他出醜。”
回憶到這裡還不算太壞。
“後來……我認識了一個男鬼,是個餓死鬼,清朝的餓死鬼。”說到這裡半夏雙手就開始上行,掩住了臉。
和那個“他”的故事,到今時今日,她仍舊無法面對。
宣夜這時靠了過來,柔聲:“如果不想說,就不勉強。”
半夏於是抬眼:“是,這個故事我現在還不想說。我只想告訴你,這個男鬼曾經失蹤,情況當時非常非常緊迫,我是必須一定要找到他。”
“然後呢。”
“然後我真正定下心神,使出所有潛力,居然感覺到了他氣場所在。”
“雖然我很不喜歡。”過了一會她深吸口氣:“可是我好像在這方面,天生有很強的能力。就像我們那個世界有個齊法師說的,這種能力之強,他平生僅見。”
試了許多次,半夏都不能真正定下心神,感覺不出那下降男鬼的所在。
一旁宣夜開始扯下床單,撕成長長布條,依次將指甲裹住。
這時這刻,他絕對相信那些受害女人的指甲都是自己親手拔下。
就好像指甲裡面住著億萬只噬心的螞蟻,現在連他都開始動搖,不能剋制自己將指甲拔下求個痛快的慾望。
半夏的餘光也開始不停地瞥過來:“是不是很疼很癢,跟瘋了一樣,一心只想著把指甲拔了?”
宣夜嗯一聲,將十指團在掌心,低頭並不看她。
又過一會,半夏還是沒有收穫,那頭宣夜卻開始抱頭,掌心抵在太陽|穴,脊背就像木板一樣挺得僵硬。
情形有些不對。
“這個降……”抬頭時他目光已經有一分狂亂,需要很努力地平定氣息。
“這個降頭不止下在指甲,還能入腦……”過了有一會他才能平順地敘述:“還能產生幻象。”
半夏於是靠了過來:“什麼幻象?”語氣裡也有些許緊張。
“降頭從你身上引過來,所以我……看見的,應該是你的幻象,你的過去……你最不能面對的過去。”
話說到這裡半夏就已經僵了,半天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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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不能面對的過去。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
宣夜開始描述,而她,就只能聽著,順著他有些沙啞的聲音,被那根記憶的線拉扯,又一次回到過去。
殯儀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