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現在轉變為濃密的大自然氣味。神目從口袋裡拿出指南針,開始調整方位。而朝木老闆把手電筒燈打在上面,一邊指示。
「走嘍,克里斯。」
朝木老闆拍拍我的盾,我被推著跨出腳步。
越往森林深處走,我越是失去走在現實世界的感覺。我懷疑自己只是躺在床上作夢吧?
封鎖了視野的霧,在手電筒的照射下只是一片混濁的白,把周遭變幻為虛浮的光景,即使碰觸它也沒有感覺,缺乏感覺更加重了非現實感。
無意識間,我們成為了領頭者,一回頭,點點燈火在四處閃爍著。
「霧這麼濃,很難再往前進。」朝木老闆不耐煩似的說道。
「已經漸漸起風了,霧氣應該很快就會散了。」
「最好是這樣。」
神目和朝木老闆交談著前進,我則快跑著緊跟在後。
我們不斷越過黑乎乎的地面枝幹前進,但似乎永遠也到不了湖邊。會不會一直在原地打轉呢?我不禁憂慮起來。然而,腳下的土地開始變成平緩的坡面。我們可以很清楚地確定自己在往下走。
「看得到湖嘍。」
朝木老闆把手電筒光打向前方。
視野開了,冷空氣掠過我們。
那是一座寬闊的湖。以潛藏在森林深處的湖來說,實在大得出乎意料。也許是最近連續下個不停的雨,豐沛了這裡的水量吧。平靜無波的湖面,只有一層薄紗般的霧氣盤旋其上。對岸的山崖拔地而起,巨大的山影落在湖面,使原本晦暗的湖變得更暗淡了。
「馬上去尋找隊長!」
神目用對講機測試通訊,但似乎沒有反應。
自警隊隊員陸續從後方也來到湖畔。
「大家分頭沿湖畔搜尋。」神目說。
我看著湖面。與其說它是湖,倒是更像森林裡驀然冒出的大坑。
搖曳的霧氣後方有些異樣。
是燈。
朦朧分不清輪廓、暈染的光。不只是我發現了,自警隊隊員中也有人指著它。
「那是什麼?」
「怎麼了?」
「那裡有燈。」
「對岸有燈嗎?」
「對面是直立的斷崖呀。」朝木老闆說,「沒有人可以立足的地方。而且那燈比較接近我們,不是在岸邊。」
「也就是說……是在湖上?」神目把手電筒指向湖面。「有人坐在小船上。」
即使用手電筒照射,遠遠的也只能看出是一艘船的樣子,朦朧的光源就是從那艘船上發出的。
我仔細地看著那艘船,在光線中隱約有個人影,在搖晃的小船上是誰站在上面呢?
「有人在船上。」
「是誰?」
「不知道,只看到影子。」
但是我有個預感。
那個身影就跟我今夜遭遇兩次的「偵探」幾乎一模一樣。
「是『偵探』。」有人嚷著。沒人對這句話有反應,彷佛在說,誰都知道這個答案。
「把整個湖包圍起來。」神目建議。「我們這麼多人,應該可以把湖畔團團圍住吧。」
隊員雖然只有十人不到,但如果站在彼此能互相確認的距離,就能如神目所說,包圍住除了對岸山崖外的整個湖邊。
隊員們迅速散開。
「啊。」一直望著湖面燈光的神目叫了一聲。
船上「偵探」的影子好像舉起了什麼東西。
「隊長,請回答。」
神目似乎察覺危險,拚命向對講機呼叫。
下一秒鐘,黑影將那東西揮落。
是斧頭的形狀。
「隊長!」神目絕望地慘叫一聲。
「偵探」一次又一次舉起那東西,再揮落,好像永遠都沒打算停手。那近乎異常的執著,像是要把他揮落的物件完全擊垮,又像是在享受這個動作般,有節奏地反覆劈著。加上霧氣造成的恐怖舞臺效果,讓我的心為之凍結。
回過神時,我癱坐在地上。
湖上發生了慘案。
這比夢境更殘酷,我完全無能為力。我無法阻止眼前發生的事,只能呆呆地看著它發生。
斧頭的攻擊還持續進行著。小船搖晃著,「偵探」也在搖晃。但沒有一點聲音。只聽見森林的嘈雜聲在頭頂上盤旋。
這一定就是「推理」中描寫得極其慘烈的殺人時刻。但是,這種事不應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