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了好一陣子,懷裡的老三才撅著小嘴睡去了,睡夢之中,還輕輕抽泣著。小傢伙的眼睫很長,黑黑密密的,緩緩覆下,上頭沾著晶瑩的淚珠子,看著怪可憐的。姜令菀親了一下,將這小可憐兒子抱緊了搖籃裡,和其他兩個一起並排躺著。八個月大的小胖墩,抱了這麼久,這胳膊也是挺酸的。金桔見狀立馬過來,替姜令菀揉著細胳膊。金桔的手藝好,姜令菀被揉得舒舒服服的,這才看向金桔,問道:&ldo;世子還沒訊息嗎?&rdo;金桔手上的動作未停,只開口道:&ldo;嗯,今兒世子爺出門,連杜大哥都沒帶。&rdo;今早姜令菀就問了金桔的意思,曉得這小姑娘心裡也是中意杜言的,一聽她問話,自是全招了。不過她性子內斂,而那杜言也是穩重之人,二人私下倒是懂得避諱,規規矩矩的。如此一來,這金桔和杜言的事情,倒是可以定下了。等明年,她就安排二人成親。是以這會兒提到杜言,金桔的臉頰有些燙。姜令菀含笑打量了她一眼,見她被自己看的滿臉通紅,頓覺好笑。可這心裡頭,卻是越發擔心陸琮。眼瞧著申時將過,姜令菀越發坐立難安。她剛想去外頭瞧瞧,便見枇杷歡歡喜喜走了進來,道:&ldo;夫人,世子爺回來了。&rdo;姜令菀鬆了一口氣,忍不住就跑到外頭。此刻外頭下著綿綿細雨。這雨雖小,可落在身上卻有些涼。姜令菀知道陸琮平日裡不拘小節,仗著自個兒體格好,這會兒連傘都沒有打,就這麼闊步走過來了。姜令菀氣得想打人,忙小跑著過去,站在陸琮面前,惱道:&ldo;沒事兒淋什麼雨,趕緊給我進去。&rdo;陸琮眉目含笑,乖乖點頭,跟著妻子進去。進了屋,姜令菀才細細打量一番,見陸琮的臉色有些不大好,唇色也泛白。姜令菀一臉緊張的伸手探了探陸琮的額頭。燙得厲害。姜令菀心疼又氣憤,這麼大個人了,還不懂得好好照顧自己。她正欲開口罵人,卻見陸琮高大的身子,就這麼直直栽了下來,靠在了她的肩上。姜令菀往後退,踉蹌了幾步,所以陸琮未將全部重量壓到她的身上,這才放心。她抬手推了推他的胸膛,聽他悶哼一聲,頓覺不妙,忙扒了他的衣裳看去‐‐&iddot;?☆、&iddot;姜令菀見陸琮胸口處纏著紗布,殷紅的血已經將紗布滲透。她一摸上去,那血便沾在了她的指腹。姜令菀看著觸目驚心,忙扶著陸琮,朝著外頭的丫鬟急急吼著,讓她們去請大夫。陸琮抬手摸了摸妻子的臉,感覺到掌心一片濡溼,這才啟唇道:&ldo;璨璨,我……&rdo;姜令菀眼睛都紅了,急急忙忙吼道:&ldo;你別說話!&rdo;她扶著陸琮坐了下來,解開他的衣袍仔細看著,心疼得不得了。平日裡夫妻間恩愛,她自是見過陸琮的身子,這背上、胸前,一刀刀傷疤交錯,大多顏色極淺,可她每回摸著,就忍不住想起他受傷時候的樣子。他是軍營之人,又是個鐵骨錚錚的漢子,覺得男人受傷沒什麼打緊的。她卻最見不得他這般不愛惜自己的身子。陸琮見她低低抽泣,忙柔聲哄道:&ldo;沒事。傷在肋骨處,未及要害,多休養幾日就成了。&rdo;他知道她瞧見了會難受,可他們是夫妻,自是一眼就瞧出來了。好在他也沒打算瞞著。陸琮這回傷在左胸口的肋骨處,差半寸就到心臟了。都到這時候了,他還能說出這番話來,若不是看在他受傷的份兒上,姜令菀真的想直接咬上去。大夫很快就來了。陸琮受傷,連榮王都驚動了。榮王匆匆趕來,見丫鬟端著面盆出去,裡頭浸著沾著血的紗布,再看陸琮的臉色,額頭冒汗,委實蒼白的厲害。榮王知兒子不願見他,可聽說他受傷,他沒道理不過來看。陸琮卻從頭到尾都未抬頭看他一眼。榮王神色落寞。姜令菀看在眼裡,忙陪著榮王出去。一場大病之後,榮王瘦了許多,也蒼老了許多。平日裡一身錦袍,穿起來器宇軒昂、神采奕奕,可眼下袍子空蕩蕩的,瘦得厲害。行至門口,榮王才嘆息一聲,道:&ldo;是本王的錯……&rdo;若不是他糊塗,如今也不會弄到這種地步。姜令菀叫了一聲&ldo;爹&rdo;,而後才安慰道:&ldo;琮表哥的性子您也是知曉的,兒媳會勸勸他的。&rdo;話雖如此,可她是最明白陸琮對榮王的恨意的,別說是陸琮,就連她,都沒法原諒榮王。只是看著榮王弄成這副模樣,她瞧著也難受,只好說些話安慰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