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沐看著兩手勾在一起,心裡生起一股酸意,她的手現在好冰佑樘,會不會凍壞你。
“姐姐,你看,勾在一起的手”佑樘望著容沐,使勁地抬起她和自己勾在一起的手,一雙大眼睛死死地盯著容沐,急切地需要她的保證。
容沐只能心中一嘆,傻子,這是命你我無法違抗的命運這強悍的命運啊,把我送到你的身邊,也終究把我帶離你的身旁
“佑樘畫。”
“什麼姐姐”朱佑樘耳朵湊近容沐的嘴邊,想要聽清容沐越來越微小的聲音。
“那天那幅你畫我的畫,你答應過要幫我在旁邊畫上你,畫完後燒給我,你就忘了姐姐吧。”容沐對朱佑樘微笑。既然終究要離開,那不如讓他的記憶中沒有自己的存在,這樣,他便會快樂吧
“絕不絕不”朱佑樘死死地抱著容沐,“我絕不會忘了姐姐,一輩子就姐姐一人求你別離開樘兒好麼我什麼都答應什麼都答應太子的位置性命都可以你不要拋棄我。”容沐看著面前的朱佑樘,心裡一陣深疼,這孩子一向都不顯露自己的挫敗,但這次卻抱著自己不要啊,樘兒,你這樣,讓我如何安心地離開。
“佑樘”
“我不聽我不聽姐姐不會走”此刻朱佑樘那般沉穩的皇子竟然像一個孩子一樣,在容沐的面前耍賴。
“佑樘,你還記得江城子”
“什麼?”
容沐想告訴他:佑樘,既然你不願意忘卻我,那你可以像蘇軾一樣,好好地活下去,找一個女人,幸福快樂地活下去。卻發現自己的嘴巴怎麼也張不開,沒有一絲力氣了。
朱佑樘聽見容沐的隻言片語,哭著說:“什麼姐姐江城子?你放心我絕不會忘記你就算是塵滿面、鬢如霜,我也只有你一人。”
錯了!錯了!容沐一聽心裡大呼,佑樘,你會錯意了。我希望你像蘇軾一樣,在妻子去世後,找另一個人,快樂地活下去。
她想要辯駁,告訴朱佑樘自己真正的心意,卻發現自己的心臟彈跳地越來越快,手也冰涼無比,靠在地上的雙腿不停地打著寒顫我不要就這麼走我要說完我要告訴他找另一個女子我
容沐不停的懇求著,但最終自己的眼皮像黑色的帷幕一樣拉了下來,再也無法開啟,她失去知覺當幕簾落下時最終看見的是朱佑樘眼裡深深的痛楚和大把大把的眼淚
平日裡斜在舒寧宮的夕陽終於落了下去,白晝和黑夜神奇地互換了身影,整個大地被黑色的寂寞、冷清籠罩。各個宮殿都打起了燈籠,一時間,各宮裡一片亮堂。
遠遠望去,舒寧宮的書房內卻一片漆黑,猶如褪去所有光芒的黑夜,朱佑樘呆呆趴在地上,望著剛剛那人還在的地方。傻傻地看著自己的小拇指,它依舊是彎曲的姿態,明明那個人就在自己的身邊剛剛眼前的人卻在她閉上眼後消失消失的無影無蹤一點痕跡也沒有留下。
竟然就這般消失,一點痕跡也沒有
“啊!”朱佑樘對著空曠、黑暗的房間一陣嘶吼,仰起頭象失去伴侶的雄獅,朝天怒吼。站在門外的喜樂,不知發生何事,只聽見怒吼過後,房內傳來太子一聲聲的笑聲,從小聲的淺笑到慟哭的大笑心碎的大笑撕心裂肺的大笑。
“太子,您讓老臣進去為你診治一下?”太醫院的太醫終於趕到舒寧宮,被書房門口的喜樂攔在門外,只得張口詢問。
“不用”
“太子,您讓老臣看看吧,不然太后不放心。”太醫頂著頭皮又說了一句。
“不用”屋內人的語氣越來越嚴厲。
“太子”太醫心裡想著周太后的旨意,只得伸出雙手想要推開門,進去。
“我沒病你們都走不許進來不許進來聽到沒有姐姐不見了不見了我看不見姐姐你們一開門她就會走會走的”屋內的聲音從高亢的尖叫慢慢地變成緩緩的低泣,“她會走的她會走的”
太醫無法,只得回稟周太后,說太子並無大礙,一碗凝神湯便可。
成化二十二年三月乙丑,那是喜樂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聽見太子如此肆意地表達自己的感情。那整晚,太子都沒有離開書房,也未曾喚人進去打燈。整個書房黑暗地獨自立在整個明亮的紫禁城內。
第二日,太子走出書房,把慈寧宮送來的凝神湯一飲而盡。
喜樂再沒見過那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女子
自那日後,宮中一切都沒有變化,喜樂依舊每隔一個時辰都要熱茶,每隔一個時辰都要放新的糕點。
唯一改變的便是面前的太子再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