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碗架子裡面翻找半天,拿出一小碗油乎乎的東西,擺在桌上。
“這啥?”蘭若嬨好奇地問。
“貉油,鑽管燙傷的。”良沐用筷子輕輕攪動裡面油脂,直到變得細滑,將貉油均勻塗抹在她手掌上,還別說塗上這東西,手掌上絲絲涼涼的,也不那麼燒灼的疼。
“待明天這泡幹了,就會開裂,一日抹點,就不那麼疼了,過幾日就好嘍。”良沐將貉油放到窗臺上,是若嬨觸手可及的地方。
吃過飯,良沐將碗筷收拾乾淨,不讓若嬨動一下。其實剛才見她吃飯都那麼費勁,是想喂她吃的,但是這不清不楚的關係,反倒對她女兒家的身份不好。
夜深了,兩人早早躺在炕上,卻誰都睡不著。這幾日良沐不在家,每每都是大黃陪著自己說話,今個他回來了,蘭若嬨一肚子話卻不知道該說啥了。
憋了半天,若嬨主動開腔:“哥,你有家人嗎?”
良沐在暗夜中點了點頭,“有。”
蘭若嬨藉著月光,看著他明亮的眼睛,那狡黠月光映在他眼中,竟然說不出的深邃,透著幾縷憂愁。“那有什麼人?”她接著問。
“有爹有娘,身上兩個姐姐,身下兩個弟弟。”良沐筆直地躺在那裡,一動不動。不得不說他睡態極好,絲毫不越過三八線,就連自己的地盤都免費讓給若嬨,誰讓她睡態不好,喜歡翻跟頭打把式呢!
“人真多。”不過沒有媳婦就好,心裡忽然有個聲音這麼說,卻嚇了自己一跳,怎麼會有這種齷蹉想法。
若嬨想到自己,這個身體家中有幾人,爹爹和娘都健在嗎?對自己如何,有沒有兄弟姊妹,對自己又是如何?不求別的,只要能及親生父母對自己一半好,也就知足了。
良沐見她許久沒有說話,料定她想家了,允諾:“你放心,等大雪天歇了,我定送你去城裡找你父母。”
“嗯!”應得有些悲涼,良沐她信得過,只是她不知道這個世界家在那裡,父母又在那裡找尋著自己,就算是把她送到城裡,若是遇見個人牙子,販賣去青樓妓院,她蘭若嬨真就沒有那麼大本事,讓吃人不吐骨頭的老鴇子欣賞自己,絕處逢生。
“別想了,車到山前必有路。”良沐知道她的苦,安慰了聲,轉頭睡了。
前半夜蘭若嬨怎麼都睡不著,輾轉反側,最後將手悄悄放入他身側,拉著他的大襖衣襟,才勉強閤眼。
近幾日天氣越發不好,狂風大作,雪一直下就沒有停過,早上起來連門都開不開,良沐每次都往外扔燒紅的木頭,讓雪化化才能推開門,而窗邊的雪都堆過窗戶,倒是擋風。
良沐卻說不行,從早上起身一直忙到午後,才把院子四周的雪清除乾淨,這樣就不能讓那些野獸藉著雪堆爬進房子裡了。
手掌的燙傷上過貉油,七日就好了,就是傷疤有些猙獰,良沐說若嬨年紀小,過一年那傷疤自己就消失了,其實消不消失都無所謂,就當留著念想,遇見人還能吹噓,想當年自己可是打過狼的。
良沐見若嬨已無大礙,開始閒不住了,畢竟這兩人要天天吃飯,糧食也越來越少,趁著大風雪還沒有到來,執意要去山上走一遭。
若嬨聽良沐這麼說,只顧著驚訝了,這日日都在下大雪,他卻說大風雪還沒有來,那大風雪是嘮什子樣?還真是怕。為他收拾好乾糧和水,若嬨還是滿臉憂心,就擔心有個啥意外。
將手中包裹綁在良沐肩後,又將箭簍子捆在他腰間,若嬨勸道:“哥,我自己在家裡很安全的,反倒是你隻身一人進山,夜裡還住林子,多可怕,要不還是帶上大黃吧?它傷好的極快,都能滿山頭跑著抓野雞了。”
說起這事,就要表揚下大黃同志了,它這兩日沒事就去附近山頭溜一圈,而且收穫頗為豐厚,最少也是一隻野雞,還有次抓了一個野兔呢!
“不行。”良沐拒絕的很快,伸手拉了拉衣領子,“不記得上次來狼咬你?”
若嬨知道他若是不同意,就是讓大黃跟著去,還是半路被趕回來,索性不說了。低頭看了眼大黃,這傢伙不但沒有跟他走的意思,反而腆臉湊到自己身邊,這廝被養懶了。
出了大門,良沐望著倚在門口的若嬨,心中忽然一暖,笑得更是越發溫柔,“乖,回去吧,我三日便會。”
三日!?他這次說了回來的日程,蘭若嬨笑了,那笑了如同迎著風雪綻放的迎春花,純潔中透著嬌豔。轉瞬又是羞得滿臉通紅,他說要乖。
乖……可是情人之間的密語,竟是對自己說的,若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