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他來,總是對我這茶挑出些毛病,我也是隨他,倒了茶水,再重新泡過。這是一項細緻的工作,又費時間,只是因著我喜 歡'炫。書。網',倒是做的高興,嘴上卻說,“挑吧挑吧,今兒個大紅袍,昨兒個碧螺春,挑三揀四的你就不能誇誇我?”
閒雲依然不動聲色,划著太極,“這茶水不好,可是浪費了這上等的好茶葉;這時機不好,可是浪費了這上等的好資質啊。”聽著這話語又像有了鬆動的意思,我一高興,再接再厲又泡上了一壺茶水,狗腿地問,“再品品看這一壺怎麼樣。”
他自己滿上,“嗯,沒酒香。”去你的,別喝了你。
楚翎這情況看來並沒有因為閒雲的努力而出現轉機,閒雲雖然不說,似乎臉上也有些過不去了,有時候會看著茶水又轉向我,神思不知道跑到了哪裡。
我於他眼前揮揮手,“這茶葉可是都散了,道長髮什麼呆呢。”他回神來,“寧兒,你說這世間,真有公平二字麼?”熟了以後,他就一直這麼叫我,這種稱呼我從來沒聽過,雖然開始是覺得怪怪的,聽著他滿懷真誠這麼一遍一遍的喊著,親切而又熱絡,我也就由著他了,畢竟喚寧雪太生疏,現在可是攀交情的時候。哦,又扯遠了。
這話有些突兀,我直接就問,“道長怎麼突然這麼問?”他身子微微前傾,似乎想與我爭論,“古人有云,‘天公平而無私,故美惡莫不覆;地公平而無私,故大小莫不載。
’這話,實在是可笑啊。所謂公平,恐怕只能自己求來的自己衡量的,才算公平。莫不然,等著人家將王侯將相相送,等著天地判斷善惡曲直,等到人老了發白了,怕也是等不到結果的。你瞧瞧那佛家所說六世輪迴總會苦盡甘來,偏生西方之地班禪活佛總是靈童轉世,生來就註定立於教眾之上,那萬物靈長憑什麼有的在天上自由自在,在人頭頂作威作福,又有的蟄伏地下十數年,首見陽光不足數十天,公平——果真是讓人認命的玩意,還是讓人追求的目的呢?”
我腦裡有一個想法一閃而過,又像要跳出來,可是我又怕,怕這一點對他不贊成的甚至不成形的想法不留地全被他看去,趕緊稱是,眼神全看著天上的飛禽,形單影隻地飛,樹上的知了,此起彼伏地鳴。
他大口嚥了茶,連茶葉都帶進去,見慣他風雅做派,這一看,反倒有些哭笑不得,“我知道你嘴上嫌棄我茶泡的不好,其實是非 常(炫…書…網)喜 歡'炫。書。網'吧。別急,反正這茶葉也不是我出錢,儘管喝好了。”他此時也平靜了下來,“哎呀”一聲,自我解嘲加諷刺我,“果然是牛飲了,這茶水泡的果然是隻適合牛飲啊。”我眼睛一瞪,就要和他辯白,卻見他含笑看著我,眼睛神色中傳達出意思來,一句兩句話,字句清楚,含義明確。
我不敢置信,睜大了眼睛,下意識問道,“這就是你給的建議?”他點點頭,“你所見到的沒有錯,這就是我給的建議。”
我直覺想否定,卻也不知道該怎麼否定,薇姐也說過同樣的話,我也不是沒這麼想過,甚至幾次三番開玩笑地跟自己在心裡頭鬧著玩,可是真到了做決定,心裡不是不膽怯的。正掙扎中,顧不上閒雲在一旁打量的目光,手抖抖地真有些發慌,又想說不急不急,又不是一時半會非得拿出個決策,又其實很想就這麼解決掉自己,免得想得越多,越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總而言之,這才是真正的不知所措吧。
閒雲不願讓我繼續這麼無邊無際的不知所措下去,說道,“茶水滿了,該收手了。”
我傻傻看著他,不能想事情的感覺多麼糟,我口中乾澀,放下茶壺,拿起茶杯直接往嘴裡送,閒雲這時候拉住我了,“這茶水燙,你這麼喝是嫌嘴巴不好看還是太好看了。”我搖搖頭,苦笑著說,“不管了,反正也是混吃等死,怎麼舒服怎麼過吧。”
他看著我,也只是搖搖頭,“也罷,關鍵在於你自己的想法。”閒雲不再繼續剛才的話題,沒了人逼我,我也好過不少,笑嘻嘻地拿著茶,“這才是好道長嘛,多謝道長指教了。”他可倒好,直接閉了眼,“怎麼原來沒看出你是這麼聒噪的人呢。”我嘻嘻樂著,“道長也不遜於我啊,乾脆拜了你做師父,也算有個知名的師父,更易得道成仙。”熟悉了玩笑開起來也得心應手,又不覺得開罪了彼此。
這說法他不置可否,過了一會拿著拂塵又是一遮,“那個真該你煩心的人可是來了。”
心中擠兌著閒雲,‘你這為長不尊的人,就是想看人笑話,學什麼姑娘家動不動就遮你那張歪嘴’,一邊還是隨著他站起來,轉過身,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