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步,得由陪伴他的大漢攙扶,終於引起大漢的不滿,扶的方式愈來愈粗暴。
“小子,你打起精神來好不好?”大漢將他拖回路面,大不耐煩沉聲指責:“教主的舒筋麻沸散藥力並不強,你既然也練了武功,應該可以支援抗拒些少的暈眩虛軟呀!你看,走在前面的那位船伕,就不會東倒西歪。小子,不要打逃走的濫主意,那不會成功的,沒有解藥,十天半月休想能活動自如。”
他總算知道,這些人給他服下了什麼舒筋麻沸散,很可能性質與郎中所用的麻沸散性質差不多。
但麻沸散的藥力,麻醉期很短,會自行消失,不會留有後患。
而杭教主的舒筋麻沸散,卻需用解藥消除,可知作用與麻沸散不同,目的更非用來救人治病的藥物。
“逃走?”他神情虛弱,嗓門卻不小:“他孃的,亡命闖道的人,誰不是甘心為發財而出生入死的?我也不例外。要想發大財,必須有人手,獨木不成林,單槍匹馬能搬得了多少金銀?現在有貴教出面相助,我高興還來不及,你老兄卻示意要我逃之,你一定瘋了,
“你才真的瘋了,居然想到利用本教發財,真是妙想天開。”大漢受激,無意中又透露一些訊息:“本教的弟子,全是最可靠的親信,創教五祖親自考核的忠誠無貳故舊或戚友,所以人數有限,需要時再臨時找人加以控制利用,用完……你居……算了,你這種新出道的初生之犢,大多數向江湖邁出第一步,便去見閻王了。真能幸運地闖出可觀局面,獲得可羨成就的人太少太少啦!快到了,好好走。”
當然,他不是妙想天開的人,更沒發瘋,只是在闖道期間,應付各種情況,常會產生一些瘋念頭而已。
夜黑如墨,江風振衣。他的船仍泊在原來的灘岸位置,黑沉沉像是沒有生物的棄船。
“天亮後船上的人才會甦醒,你不要枉費心機想弄醒他們。”大漢一面向船接近一面說:“有什麼事,你可向這位幸運的船伕交代,拿了你的行李物品,咱們趕回去,三更以後咱們必須撤走,別耽擱了。”
他要求回船,向李家的人交待一些事,以作為日後前往荊州欽差府做內線的準備。教主應該知道被迷昏的人,需天亮才能醒來,比雌雞五鼓返魂香更厲害。為何允許他返船向李家的人辭別?
原因可能是:試試他是否想乘機逃走。
他不能逃走,力不從心。
他之所以要返船辭行,目的是保全船上的人,要親自察看情況,不希望船上的人受到傷害。
水賊和黑道兇梟,擄人之後,通常如果不需勒贖,必定要對事主與目擊的人加以滅口的。
他只能在絕望之中,盡力作無可奈何的掙扎,願意以替對方效力做條件,換取全船人的安全。
渾天教不是土匪強盜,應該不會做出屠殺無辜滅口的絕事。
教主親口答應他的條件,他頗為放心。看到船仍泊在原處,船上毫無動靜,他心中一寬,頗感安慰。
如果渾天教有滅口的打算,這艘船不可能仍在原處了。
“他孃的!”他粗野地咒罵:“你們做的事相當反常,委實令人莫測高深呢!”
“所以本教創業五載,迄今日益興旺。唯一的憾事,是從沒發過大財。”大漢傲然地說,領先踏上跳板:“這次,一定大發。”
“有我在,不發也得發。”他信口說。
大漢沒騙他,船上的人皆在各艙沉睡不醒。李家盛財物的箱籠全被開啟了,值錢的東西被劫一空。
取了自己的簡單行囊,交代跟來那位船伕一些事,萬分無奈的隨兩名大漢離去。行前,他在李家小孩沉睡的可愛臉頰親了一吻,嘆了一口氣,依依地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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洲上的三戶民宅,是這些人暫時霸佔聚會的地方,人並不多,僅佔住了一家茅舍。
所謂的一家,並非指單獨的一棟房舍,每一家其實建了好幾棟住宅,各有用途,都可以住宿。
另兩家派有接待人員,預定作為趕來會會的人住宿,今晚出現意外情況,他們不得不匆匆撤走。
預定各方會合處有幾處地方,這些人應付情勢變化甚有經驗,預定幾處便可應付意外變化。可知全是犯罪的專家,準備相當充分,計劃有多種極具彈性。
三更一過。
三十餘名男女潛行急走,到達洲下的洲尾西端,從濃密的蘆葦叢中,拖出隱藏在內的三艘八槳快艇,泛水登舟直航江北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