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些睡意,卻驟地聽見內室木窗“格”地一響,竟有一人翻身掠了進來。
曲非煙吃了一驚,定睛望去,卻見這人容貌清癯,鬚髮花白,卻正是自己在黑木崖上曾見過幾次的光明右使向問天。此人與曲洋一向交好,在日月神教之地位也是極高,此刻卻是神情急切,一翎白衫也頗多髒亂破損之處,曲非煙見他如此情態,不由微微皺起了眉,自榻上站起,躬身道:“不知向右使深夜到此有何要事?祖父出外辦事未歸,請向右使稍坐奉茶。”向問天聽得此言,面上失望之色一閃,低聲道:“我身有要事,不能在此停留,請曲姑娘轉告令祖,教主被東方……”曲非煙面色微變,截口道:“向右使,東方左使可是已然事成?”
向問天見這七八歲的女童竟似對教中之事瞭若指掌,心中不由大訝,緩緩道:“不錯,東方不敗那個奸賊已坐上了教主之位,他雖對外宣佈任教主失蹤,實則卻是將任教主囚禁在了……”曲非煙搖首道:“我和爺爺在此時離開黑木崖,便是不欲參與此事。請向右使莫要再說了。”向問天心中大怒,冷聲道:“連你們也要背叛教主麼?”曲非煙嘆了口氣,道:“以向右使你和爺爺的交情,若開口請爺爺幫忙令任教主復位,爺爺又怎會不幫?這只是非煙的些許私心罷了,若向右使你當真視爺爺為至交,便不該將他扯入這爭位的泥潭!”向問天見她言辭犀利無比,渾不似一個小小孩童,不由心中大奇,怒氣卻也漸漸斂了,默然片刻方自苦笑道:“不錯,曲長老不如我這般孑然一身,的確是不該去冒險的,罷了,便當我今日從未來過罷。”說罷右掌在桌側一擊,已借勢掠出了窗外。他身形甫一落地,便聽見牆頭幾聲尖利的哨響,繼而牆外有一個男聲冷冷道:“向問天反叛神教,奉東方教主令喻將之拿下,生死不論!”又有一人隨之叫道:“日月神教辦事,閒人規避!”
向問天心中一凜,他自離開黑木崖起,便被東方不敗派出之人一路追殺,三日之前才好不容易將之甩脫,未料短短几日間竟又被綴上。只聽“嘩啦啦”一陣雜響,那客棧的矮牆之上已多出了近百道黑色的身影。為首的卻是一名身材矮小,面如金紙的男子,腰間繫著一根金帶,卻正是日月神教長老的標誌。向問天冷冷注視著他,緩緩道:“東方不敗即位後倒是把你黃面尊者賈布升作長老了,了不起啊,了不起!”
賈布聽出他語聲中的諷刺之意,不禁面上一紅。他資歷武功均不甚高,但卻頗得東方不敗信任,此時東方不敗既然登位,他的地位便也是水漲船高了。方欲開口說話,卻聽見西面跨院裡有人哼了一聲道:“日月神教,東方不敗,好威風,好煞氣!”
(八)客棧琴韻
賈布面色驟變,方欲出聲喝罵,東首跨院中卻有一個溫厚的男聲道:“此事畢竟是日月神教私事,我們不便插手。還望賈先生看在我五嶽劍派的面上,不要牽涉無辜之人。”那西面跨院之人哼了一聲,似是對東院中的男子頗為不滿,卻也終究沒有再開口。賈布雖不懼五嶽劍派聲勢,卻也不願在這節骨眼上胡亂生事,緩緩點了點頭,竟是默許了東院中那男子之言。向問天笑道:“可是嵩山派費彬,衡山派劉正風?我向問天的面子卻著實是不小,竟可引得兩位五嶽劍派高手前來觀戰!”日月神教與五嶽劍派多次衝突,他與這兩人倒是相識的,此時雖只聞其聲,但只略一思索,便將二人認了出來。
院中男子還未開聲,賈布已冷笑道:“已到了這般時候你居然還有心思與故人敘舊……給我將向問天拿下!”這最後一句話卻是向自己手下說的。向問天不住冷笑,忽地身影一晃,已衝至了那些黑衣人身邊,左肘將一名黑衣人撞開,右手卻已扶上了腰間那把奇形彎刀的刀柄。賈布心中一緊,忙喝斥眾人圍將了上來,向問天厲喝一聲,彎刀已猝然出鞘,只聞數聲慘呼,幾名黑衣人被他刀刃挑飛,胸腹間均是一片血汙,眼見便是不活了。賈布面色一變,尖聲道:“向問天,你敢殘殺神教教眾!”向問天抬步前躍,將一名黑衣人踢開了數丈,冷聲道:“我不殺他們,他們便要殺我!”說話間手底竟是不停,賈布見他如此勇猛,面色更是難看,冷冷道:“向問天,你若再不束手就擒,莫怪我不顧昔日同僚之情了!”右手一揚,院外便推入了幾具水車似的物事來。向問天容色漸肅,緩緩道:“五行旗一向由教主獨掌,想不到連你們也投靠了那東方逆賊!”
那操控水車的幾名教眾雖不發一言,面上卻均露出了慚愧之色。賈布見向問天辱及東方不敗,神色更是猙獰,厲聲道:“向問天!這是你自尋死路!”右手方自一揚,卻聽見向問天道:“慢著!你方才曾答應了那幾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