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親自將這卷畫軸收起來,進入內室,遣退所有人,將這畫與乾隆前年送她的放在一起。看著兩個畫軸,又拿起乾隆送她的那張,看了半天:吉娜的這張除了筆力稍柔之外,在畫工、筆法上都與弘曆的一樣……吉娜身為女人,筆力稍柔也不是說不通。一樣的兩張畫,難道天下竟有兩個弘曆不成!太后想到這裡心中又是一驚,皇帝最近的種種行為,都與弘曆不同,難道這個皇帝不是弘曆?!太后被這個想法嚇了一跳,強行壓下這個念頭。
太后這天一直都恍恍惚惚:康熙來請安時,她小心謹慎的觀察了康熙的行為,被壓制的念頭一直往外冒頭……太后心裡發涼,出了一身的冷汗,好不容易將康熙送走,就立刻讓桂嬤嬤秘密去傳乾隆到慈寧宮。
康熙進慈寧宮時,就知道今天慈寧宮發生的事情,按說以含香現在的身份,還沒資格給太后請安,她能出現,裡面大概有令妃不少功勞。讓一個貴人給太后請安,太后一定覺得這是對她的侮辱,但礙著阿里和卓在京,她也不能多說什麼,所以太后接了含香的禮物後就摒退眾人的行為也合情合理。只是,太后見了他為何一直不安呢?以康熙的觀察力,他確實看到了太后在不安,太后剛才不停地喝茶,額上也出冷汗,他讓人傳太醫,太后也說不用,笑容也有些僵硬,看他的眼神明顯帶著懷疑——難道是在懷疑朕?!可是朕有什麼可懷疑的?朕還能為這點小事與她置氣不成?依著太后的性情,這自是不可能,那麼她在懷疑什麼?康熙閉上眼睛,仔細想著他有什麼可疑,突然睜開眼睛——難道他發現朕不會是弘曆了!如果是這樣,太后會怎麼做:說出真相?不會,慢說這種事情沒人相信,就算有人相信,對太后也沒有絲毫好處。太后在宮中生活這麼久,他該知道宮裡怎麼生存!那麼,她會另立新君麼?應該也不會,這種事情不是太后能做成的!最有可能就是傷心難過一下,然後保持沉默了,安安穩穩的做她的太后……可是也不能排除萬一的可能——
“來人……”康熙冷聲的吩咐,“最近,留意一下慈寧宮的動作,特別是私通外闈的舉動,通知十一阿哥,讓他加強慈寧宮的守衛。”
“嗻。”侍衛令了命令,立刻下去傳令。
第四十九章:母子
乾隆回到延禧宮,心裡就七上八下的,他可以確定;太后看出了他的意思,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召見他?他今天在宮裡走了一圈,就發現宮中守衛森嚴了許多,就連宮中的太監宮女也都規規矩矩的,御花園裡也沒有亂講話的太監、宮女,更沒有出來閒逛與皇帝偶遇的妃子!他看得出來,如今在皇位上的那個人是個控制慾和權利慾都很強的人,玩弄權術的手段也絲毫不在他之下,昨晚的夜宴之上,他只憑隻言片語就讓阿里和卓認清形勢,打壓阿里和卓也是自信滿滿,他現在都十分懷疑,皇后昨晚的種種舉動,都是這個皇帝事先安排好的,不然怎麼解釋皇后突來的轉變……在這樣的人手下耍心眼,確實要做的漂亮!否則,萬一被發現了,不僅他會送命,就連皇額孃的性命也可能……乾隆正在想下一步怎麼走,就被桂嬤嬤秘密傳進了慈寧宮的小佛堂。
桂嬤嬤等乾隆進去後便派心腹守在門外,自己則帶著信得過的人巡視四周。
乾隆進了小佛堂,只看見太后一個人在,立時就明白太后已經懷疑他就是弘曆。這是叫他來只是來問話的!乾隆需要的就是太后的這點懷疑,只要有這點懷疑,他接下來的話才會被太后所接受!乾隆壓下心中的激動,立刻跪在地上,恭敬的行禮問安:“奴婢恭請太后老佛爺金安。”
太后看著乾隆,見他言行間並沒有失禮之處,又不由得懷疑她是不是想錯了:這人要真是弘曆,他就絕對說不出奴婢這兩個字!太后閉了閉眼,壓下心中的懷疑與期待,淡然道:“起吧。”太后看乾隆安靜的站在一旁,問道:“今天上午,哀家偶感不適,你把今天說到一半的故事再說一遍……”太后坐在上面,淡淡說著,似乎只是對早間的未完的故事很感興趣,並沒多提一個字。免得讓這個人鑽了空子,或者聽出她的懷疑,順著她的話說。
太后這麼小心謹慎,乾隆也很能明白,太后不遞話,乾隆也不能多說什麼,只能順著太后的話走。乾隆打起精神,斟酌著用詞,恭敬道:“回老佛爺話,奴婢以前家中情況還算好,父親在家中排行第四,奴婢的母親在家中並非正室,奴婢……”
太后聽到這裡,越發肯定心裡的猜測,打斷他的話,道:“行了,你也不必稱奴婢了,哀家問你,你是誰?”
乾隆低下頭不說話:一定要讓皇額娘自己說出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