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什麼事?”蕭錦初茫然地抬起頭。
衛潛頗為無奈地嘆了口氣,從她的表情就能看出,她是真地忘了,還不是裝的。“自然是你的婚事,正月裡我對你說的話,你大約早就當耳旁風了吧!如今半年之期已過,你可有什麼話說?”
她的婚事啊……蕭錦初只覺得腦子一片空白,也不知道這個話題是怎麼從師兄的婚事說到自己的婚事的,想了半天也只能迸出一句:“但憑師兄做主。”
恍惚中,她好像又聽到了師兄的嘆息聲,由他做主不好嗎?反正從小到大,她都是照著他的意思長到了如今的歲數,並沒有什麼不好。這一回也聽他的又何妨,反正她的師兄是不會害她的。
“之前我替你擇了齊皋,你就不滿意,一直想解除婚約。我後來想想,除去身份樣貌,你倆的性情確實差得有些遠。雖然這話對他不起,但我還是得說幸虧你們最終沒有成親,否則也只是徒增了一對怨偶。”衛潛的聲音呈現出一種難得的溫柔,混合著桂花的香氣緩緩瀰漫開。
“這一回,我總想著能替你尋個如意郎君。不一定要身份尊貴,但能與你談天說地,花前月下。也能一同彎弓射獵,並薅�小D悴哦��逅輳��蠡褂瀉艹さ穆芬�摺U飧鋈聳且�肽閬嗷シ齔鄭�淄焚衫系摹K淙晃乙恢貝吣慍汕祝��⒉皇竅餚媚闥奼慵薷鋈司退懍耍�芤�∫桓瞿閬不兜摹���
在蕭錦初的印象裡,衛潛還從來沒有一口氣說過這樣長篇的話。她從來不知道,師兄在背後為她考慮了那麼多,可以說是盡心竭力。這甚至讓她覺得眼前的師兄很陌生,那個活在雲端的陛下從神壇走了下來,就像一個普通的兄長,為自己未嫁的妹妹而操心。
他的每一種假想,每一種的期盼聽來都無比美好,只是近乎像在託孤。如此沉重的心意,她該怎麼承擔,又該如何回應。
衛潛今日似乎感慨頗多,開啟了這個話頭就停不下來:“其實,我這一陣常在想,也許當初就不該利用你的婚事去賺彭虎那點兵馬。想來都是這個頭開錯了,才讓你的姻緣波折至此。否則,你也早該做阿孃了!”
這話蕭錦初就不愛聽了,當即反駁道:“那點兵馬?足足兩萬之數呢!想咱們闊起來也沒幾年,還不至於轉頭就把我這點微末功勞給抹了吧!”
想當年也是真的慘,堂堂一州刺史,又是皇子,卻被少帝逼得不得不自己想法子補充兵源。彭虎就是在這個當口撞上來的,他是少帝的親信,打的什麼主意他們自然知道。以蕭錦初的想法,為了兩萬兵馬就算真要嫁他也不算虧了,何況只是假意定個親呢!
被她這一打岔,衛潛有些無奈:“又胡說……”
“師兄,我知道你的意思。不過這計是咱們一同定下來的,彭虎既然敢覬覦我,就別怪我下手狠。就算因為這個,背上個剋夫的名聲,我也樂意。”這一番話蕭錦初說的斬釘截鐵,全是發自肺腑。
就算再來一次,她也依然會選擇同樣的做法。那個時候,沒有人知道衛潛很快就能登基為帝。二萬兵馬放在如今她可以不當回事,但在當時就關係著存亡,豈是個人的名聲可以比的。
其實不用說,衛潛一直也是知道她的心思的,但越是瞭解就越是感到痛心。蕭錦初若是沒有在東郡王府長大,也不會缺吃少穿。可以像個普通的閨閣女子一樣嫁人生子,更犯不著在戰場上拼命。而他除了些虛無縹緲的爵位富貴,還能給她些什麼?
“往事不可追,咱們還是說眼前。”衛潛強行按捺下心中的起伏,繼續語氣平緩地說道:“我旁觀了這些日子,你對楚向瀾的印象似乎不壞。他的人品和醫術是信得過的,要說不好,就是家世有些複雜,但如果你願意也不算什麼大事……”
衛潛在提到楚向瀾的名字時,帶著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複雜情緒。他曾經暗地想過,也與安素聊過,卻從未當面與蕭錦初談過這個人。她會怎麼說,是如同以往每一次的反對,還是……
“我願意,”很直接地打斷了師兄的話,蕭錦初看著衛潛微微有些錯愕的臉龐,很爽快地又重複了一遍:“我願意!”
“其實我想過,像我這樣混世魔王的脾氣,又出身行武。就算是軍中的同袍,也沒幾個人能忍得了的。”
見衛潛的眼中浮現出了不贊同,蕭錦初趕緊舉起手:“師兄,你先聽我說完……”
“在戰場上,我是主將,自然說一不二。在朝堂上,我是新平侯,也必須有自己的立場和想法。但是身為男子,大約寧可娶一個唯唯諾諾的女人,也不想娶一個太有主見的妻子吧!” 蕭錦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