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的問題上幫他保留一個名額。他李大軍不能跟其他退伍兵一同回縣民政局報到,責任全在那些雪山而不在他自己。再說了,他為祖國人民多站幾個月崗有什麼不好嗎?就憑他多站幾個月崗多做了無私奉獻,也得滿足他繼續身著警服為人民服務的願望吧?!這第二呢,李大軍想讓家人轉告胡小倩,他李大軍打心眼裡喜歡她、深愛她,他年底不能回家和她完婚,是因為祖國人民還需要他。再過幾個月,他李大軍完成西藏人民交給他守衛邊陲的任務後,馬上回家把她迎進洞房。
怎麼把情況告訴家裡人呢?寫信顯然沒用!崗嘎每年長達六個月以上的大雪封山期間,車輛、馬匹、人員,全都進不來也出不去,書信又咋個可能從重重雪山之間把李大軍的訊息捎出去呢?惟一的希望,就是電話。李大軍幾次去了縣裡那所僅有一間小屋的郵局,每次都等上四五個小時,也沒能把電話接通。最後一次,李大軍甚至在郵局整整坐了一天,午飯也沒顧得上回中隊吃,就那麼眼巴巴地盯著那柄淡紅色的電話機。直到郵局那位脾氣一向很好的“阿佳啦”終於露出了厭煩情緒,李大軍也沒盼來電話接通的好運。最後,李大軍想到了發電報。可不幸的是,縣郵政局的發報機也跟李大軍開了一個相當殘酷的玩笑:不僅壞得一塌糊塗,而且縣裡沒人能夠維修!
李大軍徹底陷入絕望的深淵,心情鬱悶得不行,經常獨自在雪地裡無聲無息地悶坐。悶坐的結果是心情更加鬱悶,透著有苦無處訴也無法訴的煩惱。等李大軍帶著更加鬱悶更加煩惱的心情離開後,雪地上只剩下一堆“馬糞牌”香菸的菸頭。可憐原本潔白的積雪慘遭汙染,徒留一片不幸的烏黑。
鬱悶和煩惱似乎相當執拗地認定了李大軍,沒完沒了的糾纏勁兒,完全能跟李大軍腳上那隻雞眼一較高下,都有在李大軍那一百多斤裡“安居樂業”的意思。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段時間,李大軍的眉頭自然也相應緊鎖了一段時間。不過,好就好在這樣的日子只是“一段時間”。“一段時間”後,老天爺用燦爛笑臉將李大軍從絕望中拯救出來,把李大軍心中鬱積的煩悶一點點掏走,再一點點裝進新的希望。
新的希望是在狂妄的風雪被熾烈的陽光碟機趕到什麼地方躲藏起來後出現的。按理說,西藏不是一個缺少陽光的地方。高高隆起於地球之巔的西藏高原一直親近著天空和太陽。這個事實向來令許多內地人豔羨不已乃至心生嫉妒。問題的關鍵在於,西藏高原剛烈熾熱的太陽從來就不孤獨,總有狂風和暴雪與它為伴。太陽和風雪就像一對熱戀情人。而風雪顯然比太陽活潑開朗,精力也更加充沛,不僅白天大發其哆地膩著太陽,即便晚上太陽休息的時候,它也一樣在天地間載歌載舞,以自己的方式表達對太陽的思念和對相聚的期盼。當然,再恩愛的熱戀情人也有鬧不愉快的時候。那幾天,太陽就跟風雪鬧起了彆扭。太陽一怒之下,臉紅脖子粗地趕走了野蠻女友。風雪沒想到一向寵著自己的情哥哥居然會把自己趕開,心中極為不爽,一氣之下,連續幾天不肯露面。你兇什麼兇!我跟你玩一回失蹤秀,看你急不急!風雪躲在太陽找不見的地方,嘟著小嘴滿腹嗔怨地想,誰叫你不疼著我、不讓著我呢!
第四章4 轉機
風雪躲藏起來的第三天,李大軍眼瞅著掛在屋簷邊的冰凌漸漸消瘦,心裡不由得一動:照這麼下去,阻斷道路的冰雪豈不是很快就會解凍?冰雪解凍了,路就通了,“鴻雁”就可以自由飛進飛出了,汽車也能開了,香菸等貨物也能運進來了,他李大軍鬱積在心底的煩悶不用誰做思想工作就會自動消化了,甚至,甚至還有很快打起揹包退伍返鄉的希望。如果是這樣,那他李大軍還用得著擔心進不了公安局,用得著擔心胡小倩不等他回家結婚嗎?當然用不著了!想到這些,李大軍心裡頓時漾起一陣春風,暖洋洋、癢酥酥地很是自在舒暢。但是,短時間內雪化路通的可能性究竟有多大,李大軍仍然心中無數。沒有調查研究就沒有發言權,沒有調查研究所有的預測都相當於痴人說夢異想天開。這個道理,李大軍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要調查研究,就得搞現場勘察。從阿曲軍分割槽獨立團戰士轉為武警,再調到崗嘎縣中隊,算起來快兩年時間了,李大軍對崗嘎縣城一帶的地形地貌差不多稱得上了如指掌,他知道去什麼地方最能瞭解掌握雪化路通的機率。於是,李大軍叫上羅一川和趙紅軍一起去了崗嘎山。顯然,這個季節登山不太現實。這個季節的崗嘎山披了一身冰雪,從外形上看,完全是一座冰雪雕琢起來的大山。李大軍還沒有浪漫到要冒著生命危險去攀登雪山的程度,他帶著羅一川和趙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