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從崗嘎縣城到秀登尼瑪山口並不遠,也就二十多公里路程。但那條半是冰雪半是泥濘的山路相當難走,孫玉龍攜三名戰士同三名公安幹警一起擠在縣公安局惟一的一輛吉普車上,花了近三個小時,才走了十來公里。再往前,泥濘山路完全被冰雪封死,吉普車輪胎在雪地裡空轉半天,也前進不了半步。
“我看,還是下車吧!這個季節,兩條腿比四個輪胎管用。”縣公安局副局長晉美皺著眉頭,無可奈何地下達了改變行軍計劃的命令。
一名公安幹警駕駛吉普車返回了崗嘎。晉美副局長和一位名叫丹增的幹警帶領四名武警戰士,挎鋼槍,背帳蓬,扛著被褥和食物,向秀登尼瑪山口艱難前進。
蔚藍的天空婉若倒懸在頭頂的大海,熾熱的陽光穿過寒風的縫隙,追光燈一樣打在身上。空氣澄澈透明,能見度高得讓人不敢相信——秀登尼瑪明明就在眼前,彷彿一伸手便能觸到它雪白的肌膚和冷峻高傲的頭顱。然而,真要走近它卻並不容易。秀登尼瑪山猶如一個功夫超強的武林高手,看起來,它一直靜靜地聳立在伸手可及的地方,但是,當大家每往前邁進一步時,它似乎也神不知鬼不覺地後退了一步,始終同這群不速之客保持著一隻手臂的距離。
冰雪覆蓋的山路向上蜿蜒而去,海拔越來越高,揹負的那些傢伙什越來越重。走在最前邊的晉美副局長回頭一看,丹增和四名武警戰士都像被扔到岸上的魚,拼命張大嘴,呼嚕呼嚕地喘粗氣。
“大,大家,看,看我的,我怎麼喘,你們,也,也怎麼,喘!”晉美副局長停下腳步,一手扶腰,一手捂胸,張著大嘴開起了玩笑。
“呵,呵呵,呵呵,呵!”本來就出氣多進氣少,還有心思開玩笑!晉美副局長的模樣,讓大家差點笑岔了氣。一笑之下,更加累得不行,那笑聲也就變得七零八落,相當凌亂。
“局,局長,我只,只見過,指揮唱歌的,還從來,沒見過,指揮,喘粗氣的!”賈小虎雙手扶膝,樂得不行。
孫玉龍說:“這是人家,晉美局長的,專利。以後,咱們投票,評選你為,喘氣指揮家——世界著名,喘氣指揮家。那,局長,你可就出名了喲!”
晉美局長嗬荷一笑:“那,我也只能在西藏當這個喘氣指揮家——除了西藏,還能去哪兒找這麼整齊、這麼雄壯、這麼聲勢浩大的喘氣場面?”
大家說笑一陣,歇了口氣,又繼續前進。兩個多小時後,抵達秀登尼瑪山口。那一隻手臂的距離,終於縮短為零。
晉美副局長和兵們卸下槍械、行李,癱在雪地上接著喘了半天粗氣,才好不容易緩過勁兒來。
“弟兄們,咋樣?沒事兒了吧?沒事兒的話,咱們動手建設美麗家園!”孫玉龍偏過腦袋,徵詢的目光從三名戰士臉上逐一掃過。
“好嘞!”賈小虎、殷兆寧和尼瑪次仁連忙從地上跳起來,翻出傢伙,準備搭建帳篷。
“再坐一下吧?小夥子們!”晉美副局長衝兵們喊道,“千萬別跟秀登尼瑪山口開玩笑啊!休息不充分,小心高原反應找你們麻煩!”
“沒事!局長。”孫玉龍指了指腳下那片雪地,“把帳篷搭在這裡咋樣?”
晉美副局長走過來,四處看了看,說:“行!我看行。就這兒吧!”
殷兆寧和尼瑪次仁取出鐵鍬,鏟淨積雪後,大家便開始搭建帳篷。
秀登尼瑪山口海拔五千九百多米,風大得嚇人,篷布被颳得歪歪斜斜,柱樁也很不好打。兵們費了老鼻子勁,才把帳篷搭建成功。
“哈哈!咱溫馨的家建好了。”孫玉龍站在帳篷門口,撩開門簾,滿面笑容地向晉美副局長做了個“請進”的手勢,“有請局長大人親自驗收,並先行感受。”
“呵呵,你小子,油嘴滑舌!”晉美副局長給了孫玉龍當胸一拳,笑眯眯地跨進了帳篷。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第五章2 十米之外是異國
殷兆寧早早地被凍醒後,再也睡不著了,躺在床上烙了半天燒餅也無濟於事,只得穿好衣服,走出帳篷。
在黎明凌厲的攻勢下,夜色的主力已經撤退,惟獨剩下一支擔負掩護任務的小分隊,還佔據著秀登尼瑪山,徒勞地進行垂死掙扎。放眼望去,滿世界都透著朦朦朧朧的神秘美和虛幻美。
殷兆寧舒舒服服地打了個呵欠,伸了個懶腰。然後,他看見了當班哨兵尼瑪次仁挺立在山口的身影——準確地說,應該是剪影。在黎明和夜色互相鉚足了勁兒爭奪陣地的激烈戰鬥中,挺立在雙方火力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