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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四忙躲到馥之身後。&ldo;阿四,&rdo;王瓚看向他,臉上微微一沉:&ldo;還不快過來,勿忘了你是我家僕役!&rdo;僕役?馥之聞言一愣,看向阿四。阿四卻漲紅了臉,瞪向王瓚,理直氣壯:&ldo;我才不是!那是你訛我的!&rdo;王瓚冷笑。&ldo;怎麼回事?&rdo;馥之皺眉問阿四。阿四眼圈又是一紅,把他從塗邑逃出來又被王瓚拐騙到京城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ldo;我又不識字,豈知那是契書!&rdo;他惱怒地說。馥之明白了大概,看向王瓚:&ldo;不知足下有何話說。&rdo;王瓚莞爾,言語大方:&ldo;無差。&rdo;馥之看著他,冷笑:&ldo;既如此,我現下帶走阿四,足下當無異議。&rdo;王瓚笑意盈盈,聲音徐徐:&ldo;自然可以,不過當初契上的是一萬錢,扁鵲欲帶走阿四,付我十萬錢即可。&rdo;此言一出,馥之和阿四皆變了臉色,阿四眉毛豎起,正要開口,卻聽一旁的謝臻cha話道:&ldo;成交。&rdo;眾人驚訝望去,謝臻面上神色澹然,對王瓚道:&ldo;明日,我遣人將十萬錢送至貴府,煩君侯將契書交予。&rdo;王瓚意外至極,笑意僵住,眼睛盯著他。契書上雖寫著一萬錢,阿四卻不曾得過一錢。如今他脫口便要十萬,乃是料定此言無賴至極,姚馥之斷然不肯接受。如此,便正中王瓚下懷,他可盡情奚落出氣了。謝臻卻看著他,道:&ldo;君子一言,駟馬難追。&rdo;王瓚臉上陰晴不定,少頃,&ldo;哼&rdo;了一聲,昂起頭,冷冷地對謝臻道:&ldo;如此,有勞足下。&rdo;說罷一禮,拂袖而去。&ldo;君侯。&rdo;王瓚沒走兩步,卻聽謝臻高聲喚道。他回頭。謝臻笑笑,指指阿四:&ldo;此人如今還歸君侯,當帶走才是。&rdo;阿四聞言一驚,瞪向謝臻。王瓚瞥瞥阿四,臉上卻已經恢復冷靜,漠然道:&ldo;爾等歡喜,留著便是。&rdo;說罷,將手中柳枝往旁邊一扔。轉頭向前走去。夜晚,月光皎潔,庭中一片脈脈銀光。姚虔倚在榻上,看著馥之為他把脈,眉間憂色不減。今日在宜春亭會上,他吟詩會友,談笑交遊,回到家中,已是十分疲倦,覺得渾身不適。&ldo;脈象虛浮,只怕是金丹遺毒。&rdo;好一會,馥之緩緩道。&ldo;老了。&rdo;姚虔笑笑,在榻上躺下,嘆口氣。馥之看著他,心中不知滋味。去年她隨溫栩商隊回中原,剛到平陽郡便與他們告辭了。她原本打算再往別處看看,卻在約定聯絡的驛館裡接到了白石散人的信,說姚虔正在太行山,要她速歸。馥之又驚又喜,待趕回太行山,卻看到了病榻上的姚虔。白石散人告訴馥之,半月前被友人送來時,他面色灰拜,身形槁瘦,指甲隱隱發黑,正是服食金丹後的中毒之象。幸而他醫術超群,姚虔這才救了過來。馥之當時又驚又懼,守在姚虔身旁仔細照料,夜以繼日,衣不解帶。姚虔調養了一個寒冬,才漸漸恢復,但身體受損,卻回不到當初了。令馥之無奈的是,他仍醉心方術。他說所服金丹乃是道行高深的方士所煉,堅信此次事故乃由於自己是服食不當。這般理論甚是執拗,馥之拿他無法。不過,她亦不願他再去雲遊,接觸那些方士。因此,當他們回到家中,聽說皇帝下詔拜姚虔為博士,馥之便站到了祖母的一邊,戮力贊成,而姚虔問她是否願意同往,她也毫不思索地答應了……&ldo;仙人之事馥之不知,只是叔父服丹之後,身體日益虛困,豈是成仙之道?&rdo;如今見餘毒再起,馥之再忍不住,皺眉道。姚虔知她又是這些言語,搖頭淺笑:&ldo;孺子,道生於無形,變化萬端,豈可妄論。&rdo;馥之卻不理會他的話,從席上起身,走向不遠處的一隻矮櫃,開啟,裡面一格一格,全是藥材。&ldo;我現下煎藥,叔父服下再睡。&rdo;她一邊配藥一邊頭也不回地說。姚虔躺在榻上看著她,沒有說話。他想起上月,自己帶著馥之從太行山回到家中,母親蕭夫人與自己的談話。&ldo;朝廷拜你為博士的詔書已至,你仍是不願去?&rdo;兩鬢斑白的蕭夫人坐在榻上,緩聲問道。姚虔伏身,向她叩首一禮:&ldo;愧啟阿母,兒閒散已久,學問荒蕪,恐受之有損家聲。&rdo;蕭夫人沒有出聲,好一會,姚虔聽到一聲低嘆傳來。&ldo;你仍忘不了她,是麼?&rdo;姚虔驚異抬頭。只見蕭夫人看著他,目光明亮,似恨似悲。少頃,她忽而冷笑:&ldo;你可記得當初領養馥之時,在你兄嫂靈前的誓言?你口口聲聲說定要將馥之照料周全,如今又做到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