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昀正在旁邊的一處席上坐下，見她問起，答道：&ldo;已好了許多。&rdo;馥之問：&ldo;去醫館換的藥？&rdo;顧昀搖頭：&ldo;盧子未歸，我取了藥回家換的。&rdo;馥之看著他，卻不放心。她指指不遠處的一張木榻，道：&ldo;讓我看看。&rdo;顧昀莞爾，依言起身走到榻邊，寬去上衣，在榻上躺下。馥之在榻旁坐下，將他的傷處細看。只見他的傷處果然是收拾過的，潔白的布條纏得整整齊齊，在體側細緻地打著結，竟甚為美觀。見到這般手工，馥之也不禁讚歎，道：&ldo;包裹得甚好。&rdo;顧昀笑笑：&ldo;綠蕪裹的。&rdo;&ldo;綠蕪？&rdo;馥之怔了怔。顧昀這才想起馥之未見過她，回頭道：&ldo;乃我家中婢女。&rdo;馥之看著他，點頭：&ldo;如此。&rdo;說著，手已經將布條拆下。只見傷口上均勻地塗著藥膏，結痂發黑，果然已經好了許多。馥之心中一陣寬慰，將藥酒取來，拭去藥膏，又重新敷上，再細細裹起。白絹層層覆在上面，將傷口遮去，顧昀的背上，只剩下肌理健壯的蜜色面板，平坦光滑，幾乎教人想象不到那傷處的猙獰。女子見到，豈有不愛之理。馥之忽而有些出神地想。&ldo;馥之？&rdo;顧昀察覺背後沒了動靜，問道。馥之回神，道：&ldo;還須再施針通絡。&rdo;說著，移開眼睛，取出銀針。&ldo;你……將來還是去醫坊換藥的好。&rdo;片刻，她用藥酒擦拭銀針，話在喉嚨裡小聲地出來。&ldo;嗯。&rdo;顧昀似乎想也未想，答應道。馥之看他一眼，捻起銀針，低頭將目光集中到他的背上，將銀針刺入緩緩刺入。顧昀趴在榻上，一動不動，也不出一聲。馥之全神貫注，待施針畢了，她抬起頭來瞥向顧昀，忽然發現他腮邊繃著，唇角微微抿起。她訝然……想了想：&ldo;可覺得疼？&rdo;顧昀苦笑。馥之方才明白自己到底手生，將他扎疼了。面上一熱，看看那背上林林總總的一大片針，她睜大眼睛：&ldo;你為何不說？&rdo;&ldo;我怕你分神，紮下更疼。&rdo;顧昀瞥她一眼，似玩笑又似認真地說。馥之啞然無語，又好氣又好笑，臉上的熱氣愈加蒸騰。看著他，心卻漾起些難以言喻的暖意，似蘸了滿滿蜜一般……四十章&ldo;那日的瘋象之事可查清了？&rdo;端著煎好的藥往回走時，馥之忽然向顧昀問道。顧昀轉頭看看她：&ldo;未曾。&rdo;少頃，他將視線移向前方，眉間微微沉下：&ldo;剩下的幾名土人已被拘起，他們說那日得知陛下將乘舟路過，便將群象趕往渠邊。&rdo;馥之怔了怔：&ldo;為何？&rdo;顧昀緩緩道：&ldo;吳地土人分作幾部，多年相爭。這些土人便出自其中一支。首領貢象，本欲以天朝謀勢，奈何陛下總不召見。&rdo;&ldo;如此。&rdo;馥之瞭然。片刻，她又道：&ldo;土人知道既有求於天朝，即便懷恨在心，行刺殺之事卻是無益。&rdo;顧昀道：&ldo;我亦這般想法。剩餘土人已被掬起，只稱冤枉；問給他們通報訊息的人是誰，卻說是偷聽幾個宮侍談論得知的，不知相貌。&rdo;馥之亦皺起眉頭，想了想，過了會，問：&ldo;你可曾聽過紅班葵？&rdo;&ldo;紅班葵？&rdo;顧昀訝然：&ldo;馥之頷首，道：&ldo;我師父曾遍遊天下，識各地藥糙，書中曾記，班葵生於溼熱之地，葉背紅斑，象食之，見繽紛紋彩之物招搖則癲狂易怒。前日回來，我便一直在想此事。群象馴服已久，眾人剛到時，也本是安寧，忽而發狂，或許是見到龍舟上的彩幡華幟所致。&rdo;&ldo;哦？&rdo;顧昀看著她，目光漸漸聚起。馥之笑笑：&ldo;我亦是猜測，太醫署中多有熟識百糙之人，只消將群象所食之物交與查驗，即可知曉。&rdo;顧昀點頭，未言語，看向前方，唇角微微抿起。二人回到姚虔庭前時，卻見顧銑在廊下雙手負立。&ldo;藥好了？&rdo;他看到馥之手中的漆盤，緩聲問道。馥之行禮：&ldo;正是。&rdo;顧銑看著她，片刻，淡淡地笑了笑：&ldo;你叔父方才歇息，進去吧。&rdo;馥之頷首，端著漆盤趨步向前。室中靜靜的，姚虔仍靠在軟褥上，雙眼闔起。&ldo;叔父。&rdo;馥之走上前去，輕喚一聲。姚虔睜開眼睛。&ldo;該用藥了。&rdo;馥之對他說，將藥放在一旁。姚虔輕輕地應了聲，就要支撐著起來。這時，一雙手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