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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重宮門,王宓從車上下來,換上步攆。&ldo;往紫微宮。&rdo;她吩咐道。內侍應下,抬起步攆,穿過長長的宮道,暢行無阻,一路入了皇帝的紫微宮。宮門處,衛士林立,竟倍於比宮城大門的守衛。中常侍徐成正在殿外,見長公主來到,忙迎上前去。&ldo;殿下。&rdo;他低聲一禮。王宓看看殿中,不多旁話,問他:&ldo;我皇兄現下如何?&rdo;徐成眉間帶著掩不住的憂色,道:&ldo;陛下仍一直未醒。&rdo;王宓頷首:&ldo;丞相等人可曾來過?&rdo;徐成答道:&ldo;下晝曾來過,見陛下未醒,與太醫詢問些話便離去了。&rdo;&ldo;太后呢?&rdo;王宓又問。&ldo;黃昏時已回宮。&rdo;王宓一訝:&ldo;這般早?&rdo;徐成低頭道:&ldo;小臣只知那時樂安宮來報,說大皇子哭鬧。&rdo;王宓默然。徐成微微抬眼,卻視線忽而落在王宓身後。感覺到那目光的銳利,馥之低著頭,努力維持著面上的平靜,手指在袖間緊緊攥起。&ldo;我去看看。&rdo;只聽王宓道。徐成收回目光,答應一聲,轉身引二人朝殿內走去。皇帝的寢殿中,光照昏暗。馥之剛踏入,便聞得一股藥氣迎面而來。侍候的幾名宮人見王宓進來,紛紛行禮。&ldo;爾等且退下。&rdo;王宓道。宮人們微訝的相覷,卻不敢違抗,看看王宓和徐成,再禮退了出去。&ldo;醫官就在偏殿,&rdo;徐成低聲道:&ldo;剛為陛下侍藥,二刻之後,便要再來。&rdo;王宓沒有說話,卻看向馥之。&ldo;我省得。&rdo;馥之輕聲道,說罷,朝幔帳中走去。蜜燭靜靜燃燒,撥開重重錦帳,淡淡的光照映在榻中人蒼白的臉上。皇帝靜靜躺著,雙目緊閉,雖熟睡,眉間卻微微蹙著,容顏消減,似乎已經失卻了往日那不怒自威的帝君神采。&ldo;陛下五日前開始昏迷,時而發熱盜汗。每日醒來兩三回,也是神智不清,昨日到現在,卻一次也未曾醒過。&rdo;徐成低低道。馥之看看他,殿中門窗關得嚴實,燭火無一絲搖曳,徐成圓胖的臉上亦是波瀾不顯。沒工夫探詢此人與大長公主的關節,馥之頷首,看向皇帝,在榻旁坐下。王宓和徐成立在一邊,緊盯著馥之。只見她神色專注,翻翻皇帝的眼皮口唇看了看,又將皇帝的手從錦被下拉出來,凝神把脈。殿中靜得落針可聞,銅漏的滴水聲一下一下,似帶著警覺,落在每個人的心頭。好一會,馥之將皇帝的手放下,卻將錦被掀開,撩起他的左袖。&ldo;做甚?&rdo;王宓見她動作大膽,皺起眉頭。馥之未回答,雙目盯著皇帝的左臂。燈光下,一道細細的疤痕顯露出來,不足半寸,泛著深紅的顏色。王宓定睛看去,亦是詫異,睜大眼睛:&ldo;這是……&rdo;&ldo;上回遇刺的舊傷。&rdo;馥之深吸口氣,緩緩道。王宓與徐成相視,皆是驚訝之色。她說的遇刺,二人心中皆清楚得很。皇帝在東市被歹人襲擊,幾乎殞命,想起來,至今心有餘悸。王宓不解:&ldo;那時盧子不是治好了?&rdo;馥之看著皇帝,沒有抬眼,簡短地說:&ldo;多種毒物相配,可隱匿於表,變化多端,雖扁鵲亦難料。&rdo;說著,她指指那疤痕:&ldo;此傷痊癒久矣,卻忽而再現,便是證據。&rdo;盧嵩曾對馥之說過,他曾將皇帝那時所中的毒細辨,發覺雖不算複雜,有一味卻無論如何也辨不出來。盧嵩雖不解,卻也不敢斷言,且皇帝痊癒之後,再無異狀,此事便也隨之過去了。昨日何萬同馥之說起皇帝是中毒時,馥之頭一樁想到的便是此事。&ldo;現下如何?&rdo;徐成問。馥之沉吟,道:&ldo;煩常侍將陛下日裡服用的湯藥取些來。&rdo;徐成看看她,一頷首,即刻轉身出去。未幾,拿著一隻銀碗回來。&ldo;陛下這兩日來,皆服此藥。&rdo;他將銀碗遞給馥之,道。馥之接過,將裡面的藥渣細細品驗,片刻,將銀碗放下。&ldo;有甚可疑之處?&rdo;徐成問。馥之浮起一絲苦笑,搖搖頭:&ldo;無。&rdo;不出所料,這銀碗中的藥皆溫和之物,有些解毒護元之用,對於皇帝身上的毒卻無濟於事。並非太醫們瀆職,只是皇帝這病非同尋常,對那毒物來歷又不得要領,出了差錯便是滅族之罪,推斷用藥便也保守起來。徐成與王宓皆看著馥之,只見她從懷中拿出一隻小小的瓷瓶來,開啟,倒出幾粒小小的藥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