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雲早到,熟練地幫助採靈準備起晚宴。
採靈笑說:“還以為你在家裡只做少奶奶的!”
妙雲淡然道:“我們都喜歡在家裡吃飯。譚雋自己會下廚,他的手藝比我好!”
採靈感到她還沉浸在失去丈夫的悲傷裡,也許,她一生都無法逃脫那悲傷。她總是不時地提到丈夫,彷彿他並沒有走。他還在她的身邊。
沈茜和班武、羅志彬到了。大家笑著鬧作一團。片刻間,他們彷彿又回到了從前。
“其實,我一直對妙雲都有些心理不平衡,我喜歡孟人豪,可惜,我卻不知道如何抓住他,那時太愚蠢了,結果弄得他一直都討厭我。我故意把孟人豪和白安娜的一些事說給妙雲聽,現在想想,我根本不配做她的朋友,我覺得自己很可怕。”沈茜緩緩地說。當年那個毛毛躁躁的丫頭,已經為一種成熟與幹練代替。
第9章(2)
她和採靈正在臥室裡,翻看採靈和邵齊一家的照相簿。
“不要自責!”採靈說,“那時我們年輕,不是嗎?比如我,一直都很傻,以為邵齊喜歡的是我,直到幾年前搬家,我發現了他的日記,嚇了一跳,原來,他一直都喜歡妙雲。”
“我早就看出來了。不過邵齊是個君子,妙雲和人豪戀愛,他絕對不會去追求好朋友的女朋友!”
“我沒什麼遺憾!”採靈滿足地說,“這十幾年,我們一直過得很幸福。”
“是啊!”沈茜感慨地說,“只要幸福就可以了,何必在意當初!”
妙雲和採靈在廚房裡忙碌,客廳裡,男男女女鬧成一團,笑聲不斷。妙雲是有意讓自己忙碌、讓自己暫且遠離那些重逢的“感慨”。她不想因為自己的情緒低落,而影響大家的好心情。她原本是不打算來的,但是沈茜不接受她的任何解釋。
“你說你要一直這麼過下去?”採靈驚異,“那麼孟人豪呢?”
妙雲平淡地說:“都過去了!”
“可是,你們……”採靈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我愛著譚雋,這許多年,他保護我,疼愛我,我無法報答他,他走了,我不能辜負他!”
“辜負他?”採靈不解。
妙雲點頭,“他一直知道,我忘不了孟人豪,可是他都包容我。這樣的感情,我不能再去接受其他男人,尤其是孟人豪,這對譚雋不公平。現在我只想看著孩子長大,做一個稱職的母親,一個人平平靜靜地過完餘生。”
人豪站在廚房門口,沒有動。原來她是這樣想的,他到底是無法與她團圓。他必須放手了,等待了十五年,還是必須放手!
妙雲走進譚家的院落,恍恍忽忽間,記起,第一次到這裡,望見滿牆的紫藤,希望花開。此刻紫藤花開了,茂盛、紛繁,紫色的一片,風吹落花瓣,飄散在地上。
推開院門,滿院的鮮花,還未到菊花盛開的季節。那是譚雋喜歡的花。站在院子中間,妙雲欲哭無淚。愛我,為什麼走?留下我一個,孤苦伶仃!
人豪從屋裡出來,後面跟著譚教授老夫妻,他們比以前更加的衰老。妙雲忙上去攙扶住婆婆。婆婆握緊了她的手,嘴唇哆嗦了幾下,沒說出口。
譚教授先說話了:“妙雲,送送客人!”
是的,現在,這個院子,她應當是主人。回想起當年來做客,人豪感到人世的滄桑。
一起走到門外,“再見!”妙雲說完,就要進去。
人豪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妙雲,我們談談!”
“談什麼?你想在我公公家的門前,對我這個寡婦說什麼?人豪,死心吧!過去的,回不去了。即使我們彼此還有些什麼,我都絕對不會離開譚雋。”
“他已經走了!”人豪掙扎。
“他始終都在我的心裡。”妙雲堅決地說,“也許有些可笑,當他活著,我心裡想著別人。可是當他走了,我的心裡,卻只有他。孟人豪,我和你的一切都過去了!”
人豪覺得眼前的妙雲再也不是從前的顧妙雲。她的眼裡再也沒有顯露出對他的激情,難道她真的拋下了過去?而他是來拾起過去的!
“就像那首歌唱的:你是我心中的缺口,而他是我的出口,走的已經走,留的不能留,才能讓我們都在追求。”妙雲說,“這是蔡琴新出的歌,名字叫《缺口》。”
人豪從未如此的絕望。十五年來,他第一次感覺,當年他所作的一切,都表明他徹底地失去了妙雲。他在掙扎,他想挽回,“你知道嗎?正是譚雋讓我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