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六瞧著眼前這一幕,眸光卻有些冰冷。
蔣大壯這無異於負荊請罪的一招看起來是要求狠狠懲罰蔣珍珠,實際上卻是在替她求情,想重拿輕放。
不然他怎可能嘴上說著請夫人懲罰,卻又多此一舉的先當著眾人的面鞭笞了蔣珍珠一頓。
最重要的是,他可真會挑時間,竟然偏偏選了將軍不在府中的間隙。
不就是看中了夫人是個良善之人嗎?
阿六能看明白的事兒安若當然也明白。
不過即便他沒有鞭笞蔣珍珠她也定然不可能就這樣貿然行事,說打就打,說罰就罰。
一來有阿六阿七在,蔣珍珠畢竟沒真傷到她,就連觸碰也無。
二來這位蔣將軍無論是禮數還是致歉告罪俱誠意滿滿。
因此就算看在他的面子上她也不可當真嚴懲蔣珍珠,更加不可能隨意懲處一朝將軍。
如此,也算是給他一個面子。
否則真要鬧大,到時候為難的便會是凌燁了。
若是凌燁為了她真動了蔣珍珠,蔣大壯雖然嘴上說著絕無怨言,但心中絕不可能真的做到沒有絲毫芥蒂。
畢竟就算蔣珍珠再不好那也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倒不如由她來做這個好人,給雙方一個臺階下。
況且,蔣大壯沒有放水,蔣珍珠的確是捱了紮紮實實的十鞭,這背上的傷口她瞧著都有些觸目驚心,亦算是給她的懲罰吧。
於是安若沒有順勢說要責罰,反而帶著抹恰到好處的驚訝和心疼,她柔聲道。
“蔣將軍嚴重了,蔣姐姐性格耿直率真,和寧鳶相處最是和諧不過,就算有些時候有些口角爭執也不過是女兒家的小打小鬧罷了,上不得檯面,還望蔣將軍切莫因此誤會了蔣姐姐。”
將蔣珍珠莽撞狂妄的性子說成耿直率真,將她對她的冒犯和殺意說成小打小鬧,安若此話一出,輕易便化解了現場凝重的氣氛。
聞言,蔣大壯很是羞愧,差點連頭都沒能抬起來。
也是到這個時候他才真正懂了將軍的選擇,這位將軍夫人確實難能可貴,光是這通身的氣度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自家小女和她,根本不能比,也比不了。
同時,這份胸襟和氣度就連他也自愧不如。
虧他自認為一個男子漢大丈夫卻還不如一位養在深閨裡的女子深明大義,實在是慚愧不已。
等再回話時,蔣大壯倒是對寧鳶多了幾分真心實意的敬佩。
“多謝夫人!”
說完,再看向自己女兒時,蔣大壯兩眼不無失望,他厲聲喝道。
“混賬東西,還不快給將軍夫人賠罪!”
蔣珍珠微顫的身子一僵,她再是無心也聽出了爹爹對她的失望之意,心臟處頓時揪疼得厲害。
然即便面上多麼難堪,她也明白對他們來說這是最好的收場了,斷了許久的理智忽然像是重新躍回了腦中,蔣珍珠乾澀著嗓音道。
“抱歉,將軍夫人,之前是我冒犯了,對不起,還有,多謝夫人海量。”
等到寧鳶幾人走了,大堂內,只剩下蔣大壯和蔣珍珠兩人。
蔣珍珠仍直挺挺地跪在地上沒有起來,默了半晌,她抬頭,朝不遠處的身影輕輕喊了句。
“爹。”
哪知蔣大壯餘怒未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