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燁握著寧鳶的手忽而一僵,差點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旋即猛地意識到了什麼,他倏然睜開棕眸,看向床榻。
剎那間,那張刀削斧鑿般的俊臉上驀地綻放出一束亮得驚人的灼光,他驚喜道。
“鳶兒,你醒了!”
隨即迅速傾身,一把將她緊緊地抱在了懷裡,力道大得似要將她徹底融入自己的身體中,從此永不分離。
聞言,安若扯了扯唇,雖然臉色蒼白,但她仍然扯出了一抹笑容,輕輕地應了他一聲。
“恩。”
儘管剛剛只是匆促一瞥,安若卻沒錯過凌燁形容瘦削、鬍子拉碴的憔悴頹廢模樣,以及那乾澀壓抑的粗啞嗓音。
這令她心尖不由得一澀。
想來她昏迷的這段時間他也沒好到哪裡去。
頓了頓,安若緊接著補充了一句,柔柔安慰道。
“我沒事,你別擔心。”
直到再次聽到懷中人兒軟軟糯糯的嬌細聲音,凌燁那一顆始終提在半空中的心才終於徹底落到了實處。
這麼多天來,他從未像現在這一刻般這麼心安過。
凌燁將頭埋在她的頸窩,粗重了呼吸,深深地近乎貪婪般的汲取著屬於她身上那抹令人寧神定心的甜香氣息。
也只有她身上這抹熟悉的甜香才能讓他心底深處那縷狂躁暴戾、恐慌害怕的心緒平靜下來。
身上的人越抱越緊,安若漸漸有些緩不過氣來。
不知是不是她剛醒後產生的錯覺,她恍然覺得凌燁抱著她的勁道像極了溺水之人溺水前拼命抓住的最後一根稻草的力氣。
過了陣,又似懷抱著失而復得的唯一珍寶一樣。
總之,她能感受到凌燁對她的在意與珍重,只是他若是再不鬆手的話那她恐怕又得昏過去一次了。
無奈一笑,安若正要說話,卻突地感覺到一抹滾燙的溼意自頸間滑落。
一滴、兩滴......
頸側的肌膚一抖,像是瞬間被燙到了似的。
安若身子陡然一僵。
這時凌燁低啞至極的嗓音傳入她耳畔。
“鳶兒,不要離開我,永遠都不要。”
安若動了動唇,卻驟地聞到了一股濃重刺鼻的血腥氣味。
她羽睫顫了顫,下意識的順著那股刺鼻的氣味看去,卻見凌燁的手臂上不知何時佈滿了猙獰的刀傷。
一些本就還未好全的傷口在沉沉的擠壓動作下傷勢又重了起來,皮肉外翻,鮮血淋漓。
看痕跡,分明都是嶄新的刀傷。
望著那道道怵目驚心的傷痕,安若控制不住的瞳孔一縮,心底迅速湧上一抹震痛。
她鼻尖一酸,眸底的震驚和溼意幾乎掩飾不住。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安若纖細的手指緩緩撫了上去,一點點的觸碰著那尚未結痂的傷處。
好半晌,她才從喉嚨中艱難的發出了一個顫音。
“你.....”
見寧鳶竟然這麼快就發現了他的異樣,凌燁很快鬆了手,轉而輕柔而厚實的矇住了她的雙眸。
“鳶兒,別看。”
安若搖了搖頭,抓著他大掌,堅定的將它移開。
才挪了一寸,凌燁卻再次覆在她的眼瞼上,啞聲道。
“很難看,會汙了你的眼睛。”
都到什麼時候了,他竟還擔心這種無關緊要甚至毫無營養的事。
安若眼眶一酸,溫熱的淚珠差點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