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我,像是要勉強擠出一絲友好的笑意,但那笑容比哭都難看。
我們就這麼傻傻的直視對方,最少有三四分鐘時間,我說不出一句話。我不再是從前的那個我了,至少我明白了一個道理,如果厄運降臨,那麼我能做的事情,就是去面對,努力的抗爭,我不一定可以抗爭的過,卻不可以等死。
思維恢復了一些,我停止了身體的微微抖動,感覺嗓子乾的要冒火。我努力的嚥了口唾沫,然後試探著問道:“你叫尕羊?”
我相信我不會看錯,但是心底還存在一絲絲僥倖,我希望對面站著的這個人是尕羊的弟弟。那樣的話我還有機會說服自己,時間沒有混亂。
“你咋個認識我?”對面的尕羊老漢頓時驚呆了,對於現在的他來說,我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人,他的頭腦比較簡單,想不到那麼多,看見一個陌生人直呼自己的名字,他感覺非常意外。
完了!
隨著尕羊老漢的驚訝,我心底僅存的那一點點僥倖也徹底消失的無影無蹤。殘酷的事實已經擺在面前,他就是尕羊,十幾年前的尕羊。
我再一次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尕羊老漢驚訝的望著我,好半天才道:“你是誰?咋個認識我的?”
“現在是什麼時間?”
“我沒有手錶。”尕羊老漢抬頭看看天邊昏沉的太陽,道:“十來點鐘吧。”
“不是,我問的不是這個。”我晃了晃頭,感覺全身的力氣瞬間就流逝出去了,無力之極:“現在是哪一年?”
“這……”尕羊老漢的驚訝又一次爆棚,他迷迷糊糊的看著我,可能思維也被我搞亂了。
“告訴我,現在是哪一年?”我可能有點急躁,語氣也隨之高了一些。
“九……九三年嘛……”尕羊老漢估計是被嚇了一跳,趕緊就老老實實的回答了我的問題。
一九九三年?
這太好了,我一陣苦笑。一九九三年,這個世界是什麼樣子的?這時候的我,真實年紀是九歲,什麼都不知道,每天胡吃胡玩,我爸在帶著鄺海閣那幫人尋找終極秘密,玉姨和陳思烈已經結婚了,小地痞六歲,和年幼的陳雨天天玩耍,賴叔還很老實,盡心盡力的運營我爸的產業……
亂了,完全亂了。一瞬間,我就洩了氣,現在我能做什麼?去找李富生他們?有必要嗎?我現在就算找到李富生,他很可能會第一時間弄死我。
“你是要做什麼的?”尕羊老漢看我不說話,木訥的追問了一句。
“沒什麼。”我依然在思考,我可能是被絕望所感染了,感覺天空都是灰暗的。但是想到李富生的時候,我就回想起他樂觀,堅定,永遠不言放棄的性格。無論在什麼情況下,李富生都不會絕望。
猛然想起來,我好像是被放逐了,放逐到一個過去的,但已經不屬於我的時間中。在這個時間段裡,我什麼都做不了,是一個多餘的人,因為現在的時間,鄭童只是一個不到十歲的小孩子,而且他是正統的,所有人都會相信,他才是鄭童。如果我表面自己的身份,那麼肯定會被人認為別有用心,甚至會把我當成一個瘋子。在原來的世界中,雖然我有點悲慘,卻至少有李富生和金瓶梅趙英俊那樣的朋友,可是在這裡呢?我充其量只是一個沒有身份的黑戶而已。
但是再接著想下去,我就覺得,事情可能不會那麼糟糕。如果我從某個地方過來,那麼從理論上說,還有機率再折回起點。這個過程可能複雜而且艱難,卻依然會有希望。
那麼,我只能把目光再次投向地洞深處那片複雜的分岔區域。我就是在那裡遭到迷失和錯亂的時間侵擾,或許也只有再回到那裡,一次次的嘗試,然後迴歸原來的世界。除此之外,我想不出任何辦法了。同樣,我也能意識到,回到原點,那並不是簡單的事情,錯亂的時間是誰都無法控制的,就像隨機而產生的東西,那需要相當的運氣和耐性,一次次嘗試,才有可能成功。
但是,我必須做,我不能留在一個不屬於我的世界中。
尕羊老漢還在定定的望著我,我覺得他有點木訥的可憐。看著他的時候,我心裡突然萌生了一個想法。現在是九三年,那麼裡坎兒事件還沒有發生,那件事情雖然沒要尕羊老漢的命,但是肯定會帶給他影響。
還沒有發生的事情,會和祖母悖論衝突嗎?我無法確定,從原點的時間段來分析,只要是2011年以前的事,都屬於已經發生的事,但是站在現在的角度,事實可以改變嗎?
不確定歸不確定,我還是想跟尕羊老漢說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