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糾結了一下,便原諒了賀世年。但心中著實存了一分芥蒂,因賀世年曾經被傅池春輕易地以許諾前途蠱惑、戲耍一把,而傅池春卻是一度想要害她性命的人。
在打倒傅池春這件事上,金穗是絕對與姚府站在一條戰線上的。
同時金穗也很是驚訝,驚訝的則是,姚長雍居然還能再次信任有前科的賀世年。在賀世年暴露自己的過往之前,金穗一直把他當做完美的老師,但有了這個過往,無形中,金穗給他打上一個“意志不堅定”的標籤。倘若她是姚長雍,換位思考的話,她是沒有那個魄力再度啟用賀世年的。
其實是金穗不瞭解賀世年的背景,賀世年的父親是姚老太太的陪房,從慕容王府一路跟隨到姚府,曾經做過金玉滿堂的掌櫃,教導過祝葉青。姚長雍信任的不是賀世年,而是姚老太太的陪房以及祝葉青。
賀世年完全沒有料到金穗會如此輕易地原諒他,他震驚地抬起頭,金穗的表情很平靜,又帶著一絲懷念。
他慚愧道:“黃姑娘有如此胸襟,何愁將來不成大事。我竟因心中有鬼作祟,無顏面對黃老太爺,反而來請求黃姑娘的原諒。與黃姑娘相比,我賀某真真一小人也。”
金穗聽了這話卻是哭笑不得,把害死席氏的所有人看做一棵大樹的話,雙廟村的村民是大樹的主幹,賀世年不過是末節罷了。
“賀掌櫃,這件事過去了,我和爺爺已然能坦然面對,賀掌櫃從此後無須再掛懷了。至於爺爺那兒,我會跟爺爺提起的。快請起吧,賀掌櫃。”金穗又是一嘆,她就算不原諒賀世年又能如何呢?難不成還能把他裝豬籠裡沉到塘水裡試試?
往事如煙,她和黃老爹已經從雙廟村的陰影裡走出來了,賀世年居然還沉浸在過去中,他受這麼多年的良心譴責,畫地為牢,是真足夠了。
賀世年還想給金穗磕兩頭,金穗嚇一跳,這回顧不上什麼男女大防不大防,趕緊拽了他起身。
至此,賀世年再也無法以老師的身份立足於金穗面前。
金穗回府後和黃老爹提起此事:“……賀掌櫃還想給我磕頭來著。”
黃老爹沉默良久,喟嘆道:“想不到當年發生了這多的事兒。你孃的死居然牽連了這多的人。夠了。”
席氏死後,黃秀才因疚殉情,主謀秦濤先瘋後死,死後家破人亡,妻離子散,雙廟村的女人對席氏諱莫如深,始終存著一份愧疚,那個高平書必是被姚府暗中處決了,而賀世年被羞愧折磨這麼多年。
大年節下的,談論席氏的死不是什麼好兆頭,金穗忙拿旁的話岔過去。
隔日,賀世年鼓起勇氣邀約,黃老爹本不想去,但想著賀世年必定是要親自見過他一回才會了結心願,便赴了約,這事便算了結。黃老爹本就與賀世年不熟,僅有幾面之緣罷了,經此一事,對此人便沒了好印象,可說怨恨也是說不上的。
黃老爹聽賀世年絮絮叨叨說了一下晌,臨近傍晚時和山嵐兩個慢慢走路回府,馬車在後面跟著,只當散心解酒。
。。。
第370章 戲謔
黃老爹方走到街口,岔道口上過來一輛馬車,車窗裡露出一張熟悉的臉。
文太太望了眼黃老爹來時的路,笑眯眯的:“黃老太爺喝花酒哪?”
黃老爹喝了些黃湯,又因被賀世年刺激得思念起兒子,心情如這冬日的天氣一般陰鬱,聞言,他抬起頭來看向馬車,瞧見文太太眼中的戲謔,納悶地順著她的目光回頭望了一眼自己來時的那條街。這才反應過來賀世年是在花街上請他吃的酒,不由地,本就醉酒的臉騰地一下子熱了起來。
心中暗道,文太太出去行走外邦幾年,竟越來越有男人的派頭,連他都敢打趣。雖然她說著打趣的話,但神態坦蕩,半點輕浮不曾有,這話若是旁的婦人說,他定會以為對方心存不良。
“哦,是文太太啊,文太太打哪兒來的?”黃老爹沒有接話,熱騰騰的臉紅上添紅,索性他臉黑倒看不出什麼來,撥出口的白氣濃濃地縈繞在嘴巴邊上,幾許鬍子隱隱約約地籠在雲霧裡。
文太太看出黃老爹的窘迫,未揪著話不放,倒是黃老爹這副朝後望望、朝前瞅瞅的模樣透著幾分憨態可掬,聽他說話竟又是清醒的,不由地笑道:“我正辦完年貨準備回府,老遠瞧見隱約是黃老太爺的身影,便過來瞧瞧。黃老太爺的馬車壞了還是咋地?不如我捎你一段兒?”
黃老爹越發窘然,窘迫之下打了個酒嗝,失態至此,他臉上不禁熱了又熱,忙上前兩步拱手道:“多些文太太美意,老漢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