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淡心的面色霎時緋紅起來,豔若桃李略帶羞赧。她乾笑一聲,對出岫回道:“他是拿奴婢尋開心的!您還當真以為奴婢‘侍寢’了?”
“我知道你沒‘侍寢’。”出岫娥眉微蹙:“淡心,昨夜你是如何勸動天授帝同意賜婚的?”
“他真的答應了?”淡心有些不可思議,睜大雙眸反問道。那眸中不僅帶著意外之色,還閃過一絲喜色。
出岫微微點頭:“他同意了,至少在我面前是金口許諾了。”
淡心“哎喲”一聲,喜滋滋地將話本子收起來,不禁拊掌笑道:“這是好事!天大的好事!”
“那你到底是如何勸動他的?”出岫仍舊忍不住追問。
淡心偏頭想了一瞬,回道:“我只是將咱們和葉家、莊家聯姻的前景設想一番,又對他說了說,僅此而已啊。”言罷又略微停頓片刻,補充道:“唔,還拍了幾句馬屁。”
“你對我仔細說說。”出岫再道。
於是,淡心便將昨夜自己與天授帝的對話一五一十地複述一遍,包括最後那段“雪中送炭、錦上添花”的段子也如實道來。
出岫聞言很是詫異,她沒想到淡心竟有這番見識。誠然,這些前景都是顯而易見的,可未必人人都能說到點子上,也更不是人人都懂得語言的藝術。顯然,淡心不僅僅是伶牙俐齒,更是舌燦蓮花,句句戳中帝王的心事,分寸也拿捏得極好。
至少,以淡心的身份和語氣,再配上她說話的內容,帝王聽了不會龍顏大怒。可若是換做出岫自己亦或太夫人說出同樣的話,結果如何就未可知了。
“這番見解,都是你自己想出來的?”出岫疑惑再問。
淡心眨了眨眼,以袖掩唇嬌俏一笑:“自然是了,奴婢好歹服侍了您和侯爺這麼多年,耳濡目染也該知道幾分。”
她邊說邊伸手指向屋內的一排小書架,其上都是她這些年積攢的話本子,就連雲辭生前也曉得她最愛看痴男怨女和稗官野史:“話本子上是這麼寫的啊!哪家的公子和哪家的小姐兩情相悅,最後卻不能終成眷屬,皆是權勢所害。”
“話本子?”出岫有些哭笑不得:“你的意思是,你是話本子看多了,因而才懂得分析這些世家?”
淡心先是半知半解地點了點頭,而後又搖了搖頭,略有迷茫地道:“奴婢也不曉得,總之皇帝昨晚問起來,奴婢就照實說了。或許是跟著您和侯爺潛移默化學來的,也有可能是自己瞎琢磨的,不過話本子可是好東西呢!上下幾千年,其實盡在話本子裡。”
說著她已再次咯咯地笑起來:“還有,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同天授皇帝這樣的人物說話,咱們得智鬥!”此刻淡心已有些得意忘形起來,早就忘了昨夜她在聶七面前膽小認錯的那一幕。
淡心這話說得直白,可話糙理不糙,其實她的想法與出岫也算不謀而合。兩人俱是認為,對天授帝不能硬碰硬,而是需要適時服軟,以柔克剛。
出岫見淡心笑得越發得意,再想起天授帝討她入宮做女官的事,忽然不再憂心忡忡,至少,沒有昨夜初聞此事時那麼擔憂。
斟酌片刻,出岫還是將這件事如實相告,慎重道:“淡心,你可知道昨夜天授帝離開雲府時,向我討要你入宮做女官。”
“啊?”淡心的笑意立刻凝固在嬌顏之上,進而變成驚訝,難以置信地反問:“夫人,您是在對奴婢說笑嗎?”
出岫只輕輕嘆了口氣:“承兒婚事恐有變數,沈予又受了傷,你覺得我還有心思對你說笑?”
聽聞此言,淡心的表情幾乎可以用“瞠目結舌”來形容。她忽然想起昨夜天授帝離開前所說的最後一句話,便也醒悟過來:“難怪他對我說,女官二十五歲就能出宮了……”
出岫亦是再嘆:“這事都怪我,倘若那夜沒帶你去摘星樓赴宴,也不會生出這麼多的事端……”她主動伸手握住淡心的一雙柔荑,安撫地道:“淡心,咱們名義上雖是主僕,但你知道我從沒將你看成是下人。我私心裡是不願你入宮,帝心莫測,天授帝喜怒無常,我擔心……”
“您擔心奴婢豎著進去,橫著出來?”淡心爽利地接下話茬,臉色也開始變得抑鬱:“其實奴婢膽子很小,真要說起進宮,奴婢心裡害怕得緊,也捨不得您和太夫人,還有知言軒的上上下下。”
“我又何嘗捨得你……”出岫亦是黯然,沉吟片刻再道:“此事我已同母親商量過,絕不勉強你半分。倘若你不想進宮做那勞什子女官,我明日就去誠王府向天授帝回話。”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