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鐵律”二字,重重俯首:“奴婢領命。”
第62章:
沈予來得很是時候,在出岫幾乎要被這陰森潮溼的屋子關出風寒之時,他帶著衣裳與被褥前來看她。
溼噠噠的衣衫緊貼著玲瓏的曲線,衣裙下襬又隱隱氤氳出紅色的血水,出岫本人卻恍若未覺,只抱臂蜷縮在屋內角落,怔怔出神。
“晗初。”沈予命人開啟牢房,一眼望見出岫渾身溼透,不禁湧起一陣心疼。他快步走入,將被褥披在她身上,關切道:“你臉色很不好,快將溼衣裳換了,我在外頭等你。”
出岫眸光渙散,半晌才反應過來,偏頭看向來人:“小侯爺……”
沈予幾乎不忍抬頭看她:“先將衣裳換了,有事一會兒再說。”言罷已走出牢房之外。
出岫並未拒絕沈予這番好意,看了看他帶進來的乾淨衣衫,到底還是換了。小腹又是一陣隱隱的刺痛,才令她想起自己還來著葵水。果不其然,溼透的舊衣服上又是一片血紅。也不知,方才被人瞧見了沒。
“晗初,換好了嗎?”沈予在外頭開口相問。
“嗯。”她低低應答。
話音落下,沈予人已閃身進來,見她換下來的衣衫上頭帶著血跡,立時一驚:“晗初!”
出岫應聲抬眸,又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才知道他會錯意,連忙將衣衫掩住:“我……無礙。”
沈予薄唇緊抿,探手便捏起她的脈搏,診了診,又問:“你來了葵水?”
出岫垂眸不答。
沈予見狀,更是心疼不已:“你怎麼不愛惜自己的身子?”說著已站起身來,怒道:“我要將這事對太夫人說說!你既然來了葵水,又如何會去招惹雲起?她自己兒子色慾燻心,如今反倒來折磨你!”
“不,別去!”出岫拽住沈予的衣袖,言語輕飄飄的毫無頓挫:“不是太夫人的主意,是他的意思。”
“是挽之將你關在此地?”沈予有些詫異,轉瞬又是瞭然,沉默半晌才換了話題:“我去給你弄些藥來驅驅寒。”
“不,不必。”這一次,出岫的聲音低了下去,帶著幾分難以啟齒的羞愧與赧然。
沈予見狀,低低嘆道:“你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是醫者,又是……”他苦笑一聲:“又是脂粉堆兒裡來來去去的,女子的那點私密事兒,再無人比我更清楚了。”
他軟下聲音,幾乎是哀勸道:“晗初,別折磨你自己,都不是你的錯,何必?”
出岫只咬著下唇,不言不語。唯有那一雙悲傷的眸子,透露出傷心欲絕。
沈予忽然想起一年多前,晗初被赫連齊拋棄時的情景。那時她是將自己關在醉花樓的香閨內,不吃不喝,也不說話,盡是被辜負、被羞辱的無言悲憤。
而如今,沈予在她眼中看不到一絲憤,只有悲,是望不見盡頭的悲傷。無論雲辭如何待她,她都對他無怨無恨,盡數將錯誤攬在自己身上……
直到如今,沈予才明瞭她對他愛得多深,也懂得他對她愛得多苦。而這番兩廂無悔的情感,無論結局如何,已註定他沈予會是一個外人,插足不得,難以介入。
“小侯爺,你說我是不是錯了……當初我若早些告訴他,我是個風塵女子……也許……”出岫的雙眸帶著霧氣,看向沈予哽咽著道:“也許,我就不會這麼苦了。”
“不要說傻話!”沈予低聲安慰,心痛難當。
“不是傻話。”出岫索性將臉埋在膝蓋上,低低抽泣起來:“都是我的錯……是我太自私了,不該瞞著他……我以為不會有人知道……”
說到此處,那哭泣也漸漸大了起來:“我該告訴他的!風塵女子與良家女子,如何能一樣……是我讓他失望,讓他嫌棄了……”
“晗初!”沈予伸手撫過她仍舊微溼的青絲,胸腔裡一陣空空蕩蕩。多想安慰她,告訴她實情,告訴她其實雲辭早已知道她的身份。可……這話他說不出口,他不能讓一切前功盡棄。
出岫猶自未覺沈予的異樣與無言,埋首哭了半晌,忽然抬起那一張淚痕密佈的絕色容顏,渴求地看向他:“小侯爺……您帶我走罷。”那神情,猶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唯恐就此失去。
“你……改變主意了?”沈予心頭湧起苦澀,踟躕著問。
出岫點頭,抽噎著道:“我若是走了,也許,他還能記著我的好。不似如今,都是嫌棄與厭惡……”
原諒她的懦弱,終是忍不住想要離開了。也唯有離別,能將她心裡的雲辭定格在最好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