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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回了知言軒,臨去前還不忘交代淡心:“好生照顧她,若有異常之處,絕不能瞞著我。”

淡心領命,又想起雲辭的腿疾:“主子,您的腿……”

“無妨,我心裡有數。”雲辭沉聲回道,示意竹影推自己離開。

主僕兩人一路返回知言軒,淺韻已熬了遏制腿疾的湯藥。雲辭喝過藥,又平復半晌,才對竹影開口詢問:“出岫感染時疫那日,我命你傳令各地尋找幾位神醫,可有訊息?”

竹影搖頭:“尚沒有訊息。”

雲辭頓時沉下臉色:“如今暗衛執事的頭領是誰?辦事可不太利索。”

“主子恕罪,如今的暗衛首領是……”竹影話還未說完,但見一貼身護院前來稟道:“回侯爺,方才南北邊境傳話過來,道是在祈城尋獲神醫屈方,如今已在前往煙嵐城的路上。”

祈城在南熙邊境地帶,若要趕來煙嵐城,至少需要一月路途,也不知出岫可能撐得住……可雲辭到底面色稍霽,又對護院命道:“傳令下去,務必儘快。”

……

房州這一場毫無徵兆的瘟疫,來得快,去得也快。封邑主人慕王手段鐵血,將各地死患的屍身焚燒,幾個率先流竄瘟疫的村子也下令盡數燒燬。

許多人被迫背井離鄉,房州忽然開始湧出成群的流民,紛紛湧入首府煙嵐城。雲辭為此出面與慕王相商數日,才最終有了定奪——在煙嵐城北五十里以外另建新城,安置流民。

雲氏豪擲千金,出了建城所需的近半數資金。這算是雲辭償還了所欠慕王的人情。當初為救感染瘟疫的出岫,慕王貢獻人力與藥方,而如今,雲辭便以真金白銀相還。

建城所需的另外半數資金,則由慕王奏請統盛帝,下撥銀錢八千萬兩,再加上房州三年賦稅,才算籌措到位。

慕王鐵血、離信侯慈柔,聶沛涵與雲辭合作無間,房州上下,從未有過如此齊心協力的時候,百姓紛紛自發前去修建新城。

而時日,也在這當中不知不覺地度過半月。

知言軒和金露堂被燒燬的兩處院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修繕完畢,知言軒的丫鬟們紛紛搬了回去;而金露堂的丫鬟們,卻因為二爺雲起的禁足與禁慾,依舊要在吟香醉月園再住上三個月。

出岫自從吐過那一次血之後,便未再有過任何徵兆,只是每日越發困頓不堪,總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雲辭心疼,便也減少了她的差事,許她多去休息。

自雲起禁足之後,離信侯府的日子好似無甚特別,只除了一件事——太夫人閉園禮佛,諸事不聞,誰都不見。包括雲辭。

對外,太夫人只宣稱是為這一場瘟疫而禮佛唸經,專心供奉佛祖九九八十一天;可雲辭知道,母親如此一舉,根本不是為了禮佛,只是不想見自己罷了。

她惱堂堂離信侯為了一個身染時疫的啞女,置闔府上下於不顧;也藉此拒絕給出岫一個名分,在那夜過後。

雲辭甚至懷疑,母親已知道了出岫的真實身份。

都道是母慈子孝,可這位執掌雲氏整整十年的謝太夫人,從不對親子軟語關愛。自雲辭懂事開始,他便記得母親時時將“離信侯”、“世子”、“家業”一類的詞句掛在嘴邊。即便是他胎毒日深、亦或腿疾難當之時,也不曾見母親流露半分關愛。

若說母子不連心,這世上恐怕唯有母親知他最深;可若說母子連心,母親卻不曾遂過他的意願。

雲辭隱隱覺得,他與出岫的這條路,並不好走。

說到底,是他下決心帶她回房州,只不曾想過,自己後知後覺陷了進去;而如今,也是他先醒悟過來,又去招惹了她,因而這條路,他必要堅定地走下去。

這一夜,雲辭想起母親的態度,輾轉反側夜不能寐,忽然很想念出岫,便披衣起身,獨坐輪椅想去看她一眼,甚至連竹影也沒有驚動。

夜已深沉,新修繕的院落四下寂靜,唯有寂寥星空映著出岫的屋子還有燈火。雲辭見狀不禁蹙眉,兀自推著輪椅上了斜坡,輕輕叩響屋子:“出岫。”

屋內好似響起一陣沙沙的翻書聲,須臾,但見出岫亟亟前來開門,神色躲閃地喚道:“侯爺……”

雲辭在門前望了出岫半晌,才道:“推我進去。”

出岫應聲照做,卻見雲辭進屋之後來回打量,似是在尋找什麼。如此觀察了半晌,他才指了指床鋪下頭:“出岫,你榻底放的是什麼?”

出岫聞言吱唔半晌,見實在躲不過去,才將一摞書冊從床底挪出來,交由雲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