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瞞大嫂,我接手了喜樂齋,才知道管家的難處。平日裡在家裡跟著母親倒不覺得,國公府裡的下人各院子混用實在是不方便,上回二爺要杯熱酒,讓個丫頭去廚房裡拿。過了半晌才回來,一問才知道半路被姑奶奶叫走了。”楚惜寧頗有一副大倒苦水的模樣,就像新媳婦兒頭一回接手一樣手足無措。衛氏臉上露出幾分瞭然的笑意,親自倒了杯熱茶給她,聽她說完了,才輕聲安撫道:“姑姑是霸道了些,估計她是不曉得那丫頭要給二爺熱酒。這府裡的下人就是按照舊例,原本母親管家的時候,還分得清楚,後來姑奶奶和表姑娘經常回來,忍受就不大夠了。所以才會有些混亂,等過上幾個月,姑奶奶和表妹離開就好了。”衛氏輕聲細語地解釋著,臉上的笑意也輕輕柔柔的,似乎怕稍微大聲就嚇到楚惜寧一般。楚惜寧眉頭輕輕挑起,低著頭遮掩住臉上略有失落的神色。雖然她早就猜到了,衛氏管家,始終失了幾分魄力和鬥志,彷彿什麼都無所謂,得過且過。這也是情理之中,只要沈修銘這個世子在,衛氏管家也是無用功,在替別人守著國公府罷了。“這樣吧,大嫂,我也不想讓你為難。但是這下人混用不是一日兩日了,況且姑奶奶和表姑娘也不知住到什麼時候。我們做小輩的自然不能急,喜樂齋既然交到我的手裡,我就得讓二爺住著舒坦,我把那些混用的下人都剔除出來,交給大嫂處置。喜樂齋則新挑下人進府,銀子從喜樂齋裡出,不要公中掏錢。您瞧著成不成?”楚惜寧也不指望衛氏能出什麼好主意,只有把原先心底琢磨的法子說出來。衛氏微微一怔,明顯沒想到楚惜寧會出這主意,既不得罪旁人,又把喜樂齋變成她自己的勢力範圍。除了喜樂齋出銀子,可能會惹人嫉妒,其餘的還真礙不到別人的事兒。“弟妹先別急,要不先跟母親商量一下?畢竟這事兒若是開了先例,只怕對你們二房不公。畢竟挑來的下人都是來伺候主子的,別的院子都是從公中拿的銀子,到了你們這裡卻變了”衛氏依然有些不放心,不由得輕聲安撫。“大嫂你這麼忙,你若是同意了,我親自跟母親說。到時候你只管安排那些遣過來的下人便是了。你這屋裡也該多留幾個人,好生照顧著才是。”楚惜寧婉然拒絕了,衛氏這裡離不開人,況且方才姑奶奶來了一趟,估計又是來找茬的。衛氏想了一下,便輕輕點頭應承下來了,低聲道:“成,只是解釋這個事兒還挺煩的。”楚惜寧臉上的笑容明媚了幾分,她正準備起身告辭,門簾就被挑了起來。靄哥兒“呼哧呼哧”地跑了進來。“娘,今兒先生誇我的字兒寫得好!”靄哥兒一蹦一跳地衝進來,白淨的小臉上泛著紅暈,大而水靈的眼眸裡泛著濃濃的喜悅。“二嬸嬸。”他似乎才看到坐在榻上的楚惜寧,立馬停住加快的腳步,先恭敬地行了一禮。待聽到讓他起身,立馬大方地坐到了楚惜寧的身邊。“靄哥兒,莫讓你二嬸嬸看笑話,待會子她還有事兒呢!”衛氏的語氣裡雖然帶著幾分呵斥,臉上卻仍然透著笑意,顯然對於靄哥兒守禮的行為感到愉快。“無事,靄哥兒寫得字被先生誇了,什麼時候也拿來給二嬸嬸瞧瞧。小時候祖母教我寫字的時候,還總說得的紅圈少呢!”楚惜寧掏出懷裡的錦帕細細替他擦汗,語氣溫和地說著,似乎是想起了幼時的趣事,她的臉上露出了幾分懷念的笑意。“二嬸騙人,我曾在二叔的書房裡看到你寫的紙箋,上面的字可漂亮了。”她的話音剛落,靄哥兒就揚高了聲音反駁,臉上帶著一副“你撒謊”的表情,還有拆穿後的洋洋得意。楚惜寧的身子一僵,臉色變得微紅,尷尬地笑了兩聲。“靄哥兒,你二嬸說得是幼時,不是現在!”衛氏也不知該如何化解,只有瞪大了眼睛瞧著靄哥兒,想要制止他的話。“後來我問了二叔,二叔還騙我說是男子寫得。那字型的確不像一般女子那樣的軟軟的,其實我當時記住了那紙箋上的落款,去問了先生,才知道是‘惜寧’,這不就是二嬸的名麼?”靄哥兒瞧了一眼衛氏,似乎的確有些害怕自己的孃親,但是憋著不說又難受,便踢了鞋子爬到榻上,站到楚惜寧的身邊,低下頭趴在她的耳邊輕聲說著。楚惜寧臉色更紅,她在心底暗暗責怪沈修銘留下她的信箋,結果還沒收好被這小鬼頭看到了。面對靄哥兒一臉偷偷的笑意,她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只能說沈家男兒從小就又頑皮的天性。“靄哥兒!”衛氏似乎覺得他太過親近楚惜寧了,聲音也變得冷了下來,看樣子是真的要生氣了。靄哥兒十分會察言觀色,連忙穿好鞋子從榻上跳了下來,自己動手整理了衣衫髮髻,雙手抱拳深深地作揖,低聲道:“二嬸嬸,方才得罪了。”他臉上的笑鬧已經收了起來,完全是一副嚴肅的小大人兒樣兒。楚惜寧終是沒忍住,低低地笑出聲。“大嫂,靄哥兒被你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