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惜寧微微愣了一下,對上楚雯那雙含笑的眼眸,乖巧地點了點頭,拍了拍妹妹的肩頭便起身隨著瑾兒出去了。“姑娘,這邊請。”瑾兒衝著她行了一禮,低著頭只管帶路。楚惜寧瞧著無比熟悉的小路,心裡稍微定了定。待到漪瀾殿後花園裡,瑾兒對著她打了個“請”的手勢,便悄聲退至了一邊。楚惜寧抬起頭眯著眼睛瞧,五皇子悠然地坐在涼亭裡,瞧見她看過來,不由得舉起手中的酒杯晃了晃。她臉上的表情一鬆,嘴角帶著幾分無奈的笑意,提起裙襬走了進去,不由得嗔怪道:“小五,誰再說你木訥我定跟他急,弄這麼大陣仗當真是要嚇死我!”五皇子一隻手撐著下巴,臉上不再是往日的面無表情,相反帶著幾分笑意。修長的手指握住酒杯,眸光裡透著些許的慵懶,低沉著嗓音說道:“我們天不怕地不怕的寧姑娘怎麼會被嚇到?是不是對於亭子裡不是那個人而失望了?”兩句語氣強烈的反問,只是從他的口中說出,倒是帶了幾分調侃和愜意。楚惜寧的臉上露出幾分驚詫的神色,下意識地打量著他的臉。往日白皙的臉頰,或許是因為喝了酒侵染上了幾分緋紅,就連看人的眸光都比平時帶了些緊迫。“你醉了?”她的眉頭輕輕挑起,伸手似乎要取走五皇子的酒杯,卻被他輕易隔開。五皇子看了看手中抓著的火紅色的衣袖,袖口處精緻的花紋握在掌心,透著別樣的觸感。他緊了一下,又飛快地鬆開,將酒杯丟擲一邊。抬起手撐著臉頰,偏過頭看著她。“或許是真醉了,知道你去了秀芳宮,又遇上了陸家老二,我心裡就覺得不踏實。後來”他歪著頭,忽然停了下來,只專注地盯著她看。楚惜寧有些不自在,垂下了眼眸取過一旁的茶壺,替自己倒了一杯茶,輕聲問道:“後來怎麼了?”“後來我便去做壞事兒了,你都不知道,八皇弟比我小三歲,但他欺負起人來絕對不含糊。可是今個兒,他被蟲兒給咬了,竟然嚎啕大哭,沒想到他也會哭”五皇子輕哧了一句,臉上露出幾分不屑的神色。楚惜寧的手一抖,滾燙的茶水噴濺出幾滴,她連忙放下茶盞掏出錦帕細細地擦著。她自然知道五皇子以前過得不好,但是從小到大,卻從未聽他抱怨過一句。她不由得看向坐在對面一般大的少年,此刻有些醉態的模樣,倒像是被人遺棄一般可憐。“他自然會哭,他才十歲罷了,還是個孩子。臣女今兒也得罪一回,有什麼心事,說給表姐聽聽,表姐替你出出主意!”楚惜寧不忍瞧見他此刻的脆弱,不由得露出了幾分嬉鬧的笑意,抬手拍了拍他的肩頭。五皇子抬起頭瞧著她,輕輕眯起雙眼,像是從上到下地審視一般。楚惜寧不由得頭皮發麻,臉上的笑意也減了幾分。“寧——”他張了張嘴,清晰地吐出了這個字,似乎下定了決心要說什麼。楚惜寧也看著他,肅著一張臉,認真地等著他的下文。“寧表姐,別皺眉了,再皺等那個人回來你就變醜了!”他輕輕揚起嘴角,方才臉上的掙扎和糾結像是一陣風般,全部消散了,徒留下幾分譏誚的笑意。楚惜寧瞪了他一眼,不由得伸手要去擰他的耳朵。兩人的臉上同時露出幾分笑意,心底卻都鬆了一口氣。有些青梅竹馬只能是親情和友情,如果越界了,誤會那是別的感情,很可能誰都得不到幸福。楚惜寧知道他沒說下去的話,也知道他暗中解救她的事兒,臉上卻沒露出多餘的表情,只是輕笑著拍打他的肩膀,頗有幾分豪氣地說道:“小五,你幫我這麼多次,下回有事兒的話知會一聲,表姐必當竭盡所能!”五皇子輕笑了幾聲,並不應下,只搶過她手中的茶盞大口喝了涼茶,將心底被酒湧起的煩躁壓下。八皇子被蟲子咬了,陸妃娘娘著急上火,差些暈過去。皇上一連幾日都宿在秀芳宮,似乎為了安撫陸妃。自姐妹倆回府之後,楚侯府就陷入了一片人仰馬翻的忙碌之中。老夫人和薛茹整日湊在一處,拿著名冊看這個又看那個,卻總覺得不合適。又怕皇上被陸妃的枕邊風影響,下旨定親,一切就沒有退路了。楚惜寧的心情反而平靜了,即使真定了陸家,她也不會害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即使心底有幾分不甘心。陸王府和楚侯府一系列的動作,自然有人察覺,不少人暗暗觀望,看這一場拉鋸戰最終勝利的是誰。蕭王府也採取了觀望態度,當初陸王府輸給了薛府,不知這次成敗與否。兩股勢力正較勁厲害的時候,邊疆傳來了奏摺。沈國公府的國公夫人廖氏忽然病發,其子沈修銘懇請回京。邊疆這幾年打仗一直斷斷續續,就連薛家兄弟倆輪流著都回來看過幾次,偏生這位當初讓人大跌眼鏡的小霸王,卻從不曾回京一趟。此刻邊疆戰事已經平息了一個多月,沈修銘又是立功之人,皇上當場便允諾了。立馬朝堂的風向就變了,由當初緊盯著小兒女結親的事兒上,一下子都集中到沈侯府。就連陸王府也偃旗息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