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但他預感到明天不能和鬥鬥一塊兒玩了。他說:“鬥鬥,爺爺明天不能陪你玩了,真對不起。”鬥鬥說:
“爺爺,你明天上班嗎?”
在鬥鬥的心目中,“上班”是個法力無比的禁咒,只要爸、媽、爺爺上班,那他再纏磨也是沒用處的。高郭東昌含糊地說:
“是啊是啊,鬥鬥再見,鬥鬥再和爺爺親親。”
女婿把他抱上車,女兒高興地說:難得老頭子今天高興,今天玩得真痛快。
晚輩們走了,屋裡又恢復了往常的安靜。高郭東昌說我到書房裡待一會兒,他走進書房,在裡面待了兩個小時。妻子不像女兒那樣粗心,早看出了丈夫有心事。她知道,外面正為類人嬰兒的事鬧得天翻地覆,在這時休假,不是什麼好兆頭,莫非他被上級免職了?但她沒把這件事想得太嚴重。首先,鬧出這麼多帶自然指紋的類人嬰兒,並不是丈夫的責任,丈夫負責2號工廠之外的防衛,出事卻是在2號內部。而且,連遠在美國和以色列的1號、3號也同樣鬧出亂子了呢。即使丈夫被免職,也不是壞事,他已經五十六歲了,該歇歇了,這個工作太辛苦,太出力不討好,早該把它撂下了。
但她沒有同丈夫把這些話說透,這也是她日後切切疚悔的地方,也許那天好好開導開導丈夫,就不會有後來的悲劇了。晚上十點,丈夫從書房出來,神色很平靜,說時候不早了,休息吧。睡到床上,妻子問他,明天還休假不?要是休假,再帶鬥鬥玩一天,你看鬥鬥對你的親熱勁兒,叫人感動。丈夫含糊地說:
“明天再說吧。”他忽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今後,那些生產線上下來的嬰兒就要同鬥鬥平起平坐了。”
這是他透露心境的惟一一句話。妻子委婉地勸他:“想開點吧老頭子,有一句老話,盡人事,聽天命。人再強,強不過老天的。其實,我見那些領養了類人義子的家裡,不也都是親親哪肉肉呀,疼愛得不得了,看不出他們和自然人的孩子有什麼區別。”
丈夫平靜地說:“睡吧,不說這些了。睡吧。”
丈夫似乎很快入睡,妻子想了一會兒心事,也蒙碦入睡。但她睡不安穩,丈夫的平靜後面似乎藏著什麼東西,令她不安。她夢見丈夫伏在她頭頂向她告別,腦袋後面是一個巨大的黑洞。她問丈夫,那是什麼?那個黑洞是什麼?丈夫扭頭看看黑洞,一句話也沒說。夢境到這兒截止,然後丈夫似乎下床了,他是去小便吧,但很長時間還沒回來。她從迷濛中醒過來,床的那邊是空的。剛才的夢境忽然閃過,她有了不好的預感,忙下床去尋丈夫。書房的門虛掩著,沒有燈光,就在這時,書房裡傳出一聲沉悶的槍響,她馬上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悽慘地喊一聲:
“東昌!”
話音未落,便昏倒在地上。
高郭東昌局長自殺的第二天,一架“蜜蜂”型直升機飛到那座廢棄的礦山,降落在德剛和劍鳴的住室前。機翼沒有停轉,旋起了地上的落葉和灰塵,一名便衣從直升機上跳下,貓著腰跑過來,匆匆對兩名看守說:
“2號工廠總監安倍德卡爾請齊洪德剛和宇何劍鳴兩位先生前去議事,現在就走!”
他同看守交驗了提犯人的手續,催兩人快上直升機。劍鳴沒好氣地說:“這就拉出去槍斃啦?也不給點時間醞釀醞釀情緒。”那人笑笑沒吭聲,推著兩人進了機艙。這種直升機只有兩個座位,那人留在地上,對駕駛員揮揮手:“起飛吧,直接飛2號!”
直升機疾速拉起機頭,飛上藍天,地上三個便衣的身影漸漸變小了。一個個山頭從機下掠過,山頭變成丘陵,又變成平原,高樓大廈開始出現。兩人都感到納悶,看這架勢當然不是拉去槍斃的,但怎麼會突然從階下囚變成座上客?劍鳴敏銳地說:
“一定是出了什麼大事!喂,駕駛員師傅,安倍德卡爾請我們去幹什麼?外邊發生了什麼事?”
駕駛員回頭笑笑,沒有回答,但至少說,他的態度中不含敵意。
那個熟悉的軟殼蛋出現在視野裡,2號工廠到了。他們尚在空中時就感到了2號不同尋常的熙攘。職員停機場和停車廠塞得滿滿的,客人停機場也停了不少直升機和小飛碟。他們的飛機好容易找到了停機位置,落下來,駕駛員領兩人來到門口。客人們正魚貫而入,令德剛和劍鳴驚異的是,門口不再檢查瞳紋和指紋,連沐浴更衣的程式也免了!倆人互相看看,在目光中肯定,沒錯,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進了大門就看到,2號停產了,這是兩個月來2號的第二次停產。曾經井然有序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