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講是死地。對敵軍來講也差不多。
下間賴照對於自己和敵人的評鑑都是很中肯的,但是他卻不知道,上杉軍對於敵我雙方的判斷力更為驚人。
人家直接就出動了他一向認為不可能的騎馬隊。
但是!每次戰爭總有風雲的變幻。“神的旨意,變幻莫測。”每個史學家都隨心所欲把那些混亂情形描寫幾筆。為將者無論怎樣籌劃,一到交鋒,總免不了千變萬化,時進時退;在戰事進行中,兩軍將領所定的計劃必然互有出入,互相牽制。戰場的某一點所吞沒的戰士會比另一點多些,彷彿那些地方的海綿吸水性強弱不同,因而吸收水量的快慢也不一樣。為將者無可奈何,只得在某些地方多填一些士兵下去。那是一種意外的消耗。戰線如長蛇,蜿蜒動盪,鮮血如溪水,狂妄地流著,兩軍的前鋒洶湧如波濤,軍隊或進或退,交錯如地角海灣,那一切礁石也都面面相對,浮動不停;弓隊迎足輕,馬隊追弓隊,隊伍如煙雲。那裡明明有一點東西,細看卻又不見了,稀疏的地方遷移不定,濃密的煙塵進退無常,有種陰風把那些血肉橫飛的人堆推上前去,繼又攆回來,掃集到一處,繼又把他們驅散四方。混戰是什麼呢?是種周旋進退的動作。精密的計劃是死東西。只適合於一分鐘,對一整天不適合。
這一點,軍神少女做的就好得多!她一直把軍陣排到了正午時分,上天真的很喜歡這名少女,她祈求晴天,上天便給予她。
關鍵是李維說了一句:我的傷口不那麼疼了,應該是不會再下雨了——你就放心吧,等一等這裡就可以變成適合騎兵作戰的地方了。
渺小的人類在此刻毫不顯眼,就如同所有人都已經變成了戰爭巨獸身上的一份子,他們機械的執行著上級的命令,麻木的抓著手裡的長槍——這真是一個讓人難以想象的發明!
再也無法見到這種景象了!一向宗軍隊開始大聲的誦唸著佛經,似乎在做著自己的禱告。而上杉姐的軍隊則是另外一副模樣,他們或高聲的唸誦著毗沙門天的箴言,或者是高聲的唱著軍歌。
兩方人馬互相對對峙,互相牽制,互相較勁。
上杉姐就在放生月毛的身邊搬了一盞馬紮坐下,和李維一樣,她將小豆長光深插於地中,雙手拄著太刀坐下,靜靜地等待著正午時分的到來。
時就愛你一分一秒的過去,上杉姐等得起,但是被困住的敵軍卻等不起!戰場的優勢在漸漸地向上杉軍轉移。
突然,上杉姐從馬紮上站起。拔出了地中的佩刀,翻身上馬大聲對左右喝道:“豎起我的亂龍旗!全軍前進!”
軍神少女是一種霹靂似的天才。
她剛找到了大顯神威的機會。
她命令諸君擺起車懸之陣。
除去炮兵陣,整個上杉軍都動起來了,而這種始動,往往要伴隨著一種聲音,一種來自軍神獨特偏執的聲音:“你們都將受到懲罰,我們將主宰一切!”
他們是第一遊隊的一千五百人。那是些騎著馬的武士們。他們分為二十六隊,此外還有新發田重家,一百名優秀旗本全都跟在後面,隨時應援。他們頭戴無纓鐵盔,身穿鐵甲。槍橐裡帶著肋叉和長刀。早晨全軍的人已經望著他們羨慕過一番了,李維這時候看了一眼手裡的懷錶,十二點十五分。法螺號響了,全軍的軍士們,不論是將軍,基層軍官,還是最底層的足輕,全都念出了那句戰神的箴言。他們排成密密層層的行列走來,一隊鐵炮兵在他們旁邊,一隊貼炮兵在他們中間,他們的陣地是兵力雄厚的本陣軍團,是由上杉姐英明擘畫出來的,極左一端有鬼小島彌太郎的騎馬隊,極右一端有色部縣長的騎馬隊,我們可以說,他們是第二道防線的左右兩鐵翼。
副官傳達了命令。本莊繁長拔出了他的劍,一馬當先取得了第一本槍的殊榮。
大隊出動了。
當時的聲勢真足喪人心膽。
那整隊騎兵,長刀高舉,旌旗和喇叭聲迎風飄蕩,每個遊陣成一縱隊,行動一致,有如一人,準確得象那種無堅不摧的天王寶劍一般,從本陣坡上直衝下去,深入屍骸枕藉的險地,消失在煙霧中,繼又越過煙霧,出現在山谷的彼端,始終密集,相互靠攏,前後緊接,穿過那烏雲一般向他們撲來的箭矢,衝向邊沿上峻急泥濘的斜坡。他們由下上馳,嚴整,勇猛,沉著,在鐵炮聲偶爾間斷的一剎那間。我們可以聽到那支大軍的踏地聲。他們既是兩個遊陣,便列了兩個縱隊。遠遠望去,好象兩條鋼筋鐵骨的巨蟒爬向那高地的山脊。有如神獸穿越戰雲。
(不要一提起神獸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