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還有機會。姜鐵成約他三日後在西山魯公舊腐見面,到時候他可以將宮牌奪回來。
真是大意失荊洲,太不小心了!他暗中責備著自己。其實,他大可不必這樣,象天下第一捕快這樣精明、幹練的老手,都讓他偷走了金牌,不也是失手?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何況他還只是個出道不久的少年殺手,然而,他就是不肯原諒自己。他是個極好強的人。
嗚咽的山風從身旁吹過,腳下掀起一層枯黃的殘花和落葉。
他的心思又轉到楊紅玉身上。
楊紅玉就躺在他身後山洞的樹枝堆上。
她一直昏迷不醒。他給她喂下了腰囊中唯一的一粒秘宮百神大丸,仍是無濟於事。
她背部的刀傷很淺,流血也不多,並不礙事,使他惱火的是她中的毒。
吳無毒。他從未聽說過這個名字,天才知道這是什麼鬼毒?
他替她把過脈,驗過脈管血,根本就沒發現有任何中毒的跡象,然而,她就是昏睡不醒,怪,真是怪極了!
他重任在身,現在卻背上了這個女人包袱,而且為了她又惹上了天下第一捕快。難怪有人說,女人就是禍胎!
女人是禍胎,那麼死去的娘也曾是禍胎麼?
驀然間,他心中襲上一般冷漠和弧寂。
冷風在腳下回旋,用它嘶啞的嗓門低沉呼嘯,想在這片被萬物冷落的山谷裡,尋找一處屬於自己的歸宿。
他何曾又不是這樣?
風吹起枯枝落葉,由近處飄向遠方。
春去秋來,花開花落,千萬年來大自然就在這種無形的動態小,演著有形的靜態變遷,從遠古直到永恆,誰也無法改變。
人生不也正是這樣?
月光將他的影子投在嵯峨的碎巖陰影中,和黑夜融成一體,沉浸在周圍的深幽靜謐裡。
他再一次感到自己輕飄飄地迷失在空氣中。
迷茫的靜坐中,不知過了多久。冷月已西移到山峰遠處。
該是去帝王廟的時候了!
他站起身來,走進身後的山洞。
黑暗中,他夜貓似的雙眼熠熠發光。
楊紅玉靜靜地躺在樹枝堆上,一動也不動,就象是睡著了一樣。
點燃一根松子樹枝,插在石壁上,火光照亮了楊紅玉的臉。
臉紅卜卜的,呼吸依然均勻,沒有異樣情況。
輕輕把住手脈,脈膊雖然細微但依舊正常,毫無毒發跡象。
昏睡中的她,顯得格外俏麗。小小的鵝蛋臉,秀氣的尖下巴,兩道黑眉彎如新月,挺直嬌小的鼻子和櫻桃小嘴襯著白膩肌膚,臉腮上嵌著一對若隱若現的酒渦,縱是在睡中也象是在笑。一張調皮的臉!
廟會坪場的一幕又從他眼前閃過。
“唉,”他一聲輕嘆,從抿緊的嘴唇裡吐出一句無可奈何的話,“調皮的小丫頭!”
儘管他認為小丫頭是個禍胎,是個包袱,但不知怎的,對她卻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感。
她沒有意外,該動身了。
他拾起滑落在地上的外衣,蓋在她身上,吹滅了火枝,轉身走出洞外。
山風呼嘯,林濤如吼,風颳得正緊。
月兒已經不見,天地間一片混沌,黑黝黝的伸手難見五指。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
楚天琪身形一晃,石巖上只見一縷幽靈似的冥光悠忽飄過,人已不見。
冷風。黑暗。
烏黑的夜空,星光全無,充滿了罪惡和恐怖。
帝王廟依附在山腳,就象是一頭潛伏在黑暗中的毗牙裂嘴的怪魚一片沉寂,一絲額慄,萬物都在沉寂和顫慄中,等待著黎明的到來。
忽然,十餘丈高的石巖上,一條暗灰色的身影象巨鳥般掠下,直撲帝王廟後寺坪。
不是身懷絕技的人,決不敢從十餘丈高的山岩往下跳,不是經驗豐富的人,決不會選在這個最不惹人注意的時刻,從這個最不可能的地方進入寺廟。
帝王廟是個藏龍臥虎的兇險之地,常人豈可隨意出入!
楚天琪可不是常人。日間他已將一切考慮周到,十餘丈高的山岩對他來說不在話下。若無這點能耐,他也就決當不了南天秘宮的第一大殺手。
楚天琪墜身落地,略一瞻顧,雙臀一振,凌空躍起,飄落在小禪房的屋脊上。
奔至脊尾,彎腰低探,腳勾住簷角,一個翻身,身子倒掛金鐘,臉已貼到內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