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曜看了一眼冷笑著的司馬尚之,勾了勾嘴角,對著劉裕說道:“好了,黑手黨之事,日後再查,你先繼續說前線的軍情吧。”
劉裕心知此時皇帝是不願意真正地徹查黑手黨之事的,因為,當時也許在格鬥場上一時激動放了些狠話,但回到朝中之後卻發現離了世家大族的支援,自己是寸步難行,就連這宿衛軍也掌握在與司馬道子,王國寶結為一黨的司馬尚之手中,可謂命懸於人,光靠自己,是不可能扳倒這些百年世家的。也許,這次從自己這裡得到軍議,也會成為日後在朝堂之上反駁那些世家朝臣們的意見,豎立君王權威的工具。
念及於此,劉裕正色道:“陛下,前線的軍情,基本上就如卑職剛才所言,燕軍的糧草,應該還可以支援半年以上,但是如果沒有取勝的可能,他們就不可能一直長期在那裡對峙,其他諸王對於在草原久駐沒有興趣,只有慕容麟,才會起控制草原,以圖皇位的野心,也只有他,是想真正消滅拓跋珪的。”
司馬曜點了點頭:“可是別人不這樣想,所以,只要別人撤軍,慕容麟一支孤軍,自然也不可能長留了,是這個意思吧。”
劉裕微微一笑:“陛下聖明,正是此意,而且,據別的軍報,燕軍後方也出現大麻煩了,從漠松前線派往中山的信使,已經被徹底攔截,現在前方的將士不知道後方慕容垂的病情,而慕容垂在中山也得不到前線的戰況,可謂相隔千里,兩相不知,這是最大的忌諱。”
司馬尚之冷笑道:“劉中士,你應該很清楚,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既然是大軍遠征,自然有全權指揮之權,怎麼可能事事請示幾千裡外的老皇帝呢。燕軍若退,必是因為糧草,跟慕容垂不會有關係。而且,你又是怎麼知道燕國的前後方聯絡中斷了呢?”
劉裕嘆了口氣:“卑職不能說出自己的情報來源,只能對陛下提一句,這些年來,卑職無時無刻不忘北伐之事,是以在北方遍佈耳目眼線,軍機之事我也許無法探知,但這前後方軍報這種公開的事情,還是清清楚楚的,拓跋珪的情報網路非常厲害,而且似乎有河北一帶的中原漢人相助,燕軍的來往信使,幾乎都是在太行八陘一帶斷了聯絡的,這種情況已經持續了半個月以上,陛下可知這意味著什麼嗎?”
司馬曜的心中一動:“你的意思是,前線的燕軍諸王,可能會以為後方的父皇死了,在封鎖訊息秘不發喪?”
劉裕點了點頭:“不錯,慕容垂多年宿將,即使不知前線戰報,也能暫時沉得住氣,可是前方就不一樣了,諸王雖然都有獨當一面的本事,但是湊在一起,就是爭功諉過,全無配合,在他們眼裡,後方的皇位遠遠比前方的戰事更重要,若是父皇駕崩,那要是誰搶先一步帶兵回京城,控制後宮和段皇后,然後矯詔自立,就可以先行登基。”
司馬尚之不信地搖著頭:“不可能,那慕容垂早就立了慕容寶為太子,就算他這時候死了,皇位也是慕容寶的。”
劉裕嘆了口氣:“在我們中原漢家,自然是太子監國,一旦皇帝駕崩,則自然登位,但是在胡人那裡,以力稱王,沒這個說法,就好比以前石趙帝國,開國皇帝石勒本就立了自己的兒子為太子,可是侄子石虎手握重兵,石勒幾次相除掉石虎,終歸因為骨肉親情下不了手,到石勒死時,石虎馬上就提兵入宮,襲殺太子自立。這種事情,在胡人國家幾乎成為常態,就算一旦仁君的苻堅,也是政變弒君而奪的天下,所以,一個區區的太子名分,實在不能穩固皇位,若非如此,其他的慕容氏諸王又怎麼會生出窺嗣之心呢?”
司馬曜猛地一擊掌:“所以,你是說前線的慕容氏諸王會急著回去奪位,從而退兵?”
劉裕點了點頭:“有慕容寶在,有慕容德在,起碼可以在表面上節制諸王,他們並不怕回去的慢一點,就怕有人搶了先,要是大家一起結伴而行,緩步而退,那是可以安然撤回的,怕就怕…………”
說到這裡,劉裕的眉頭一皺:“怕就怕某個王爺起了壞心,先行提兵回國,這樣各部必然你爭我搶,全無次序掩護,慕容家的騎兵雖然精銳,但多重騎,機動力不足,而魏軍騎兵則多為輕騎,速度上遠遠快過燕軍,要是燕軍結陣有序而退,那魏騎無可奈何,只有目送其歸國,可要是燕軍的撤退變成潰逃,那魏軍就會一路追殺,燕軍必然大敗,就算是全軍覆沒,也不無可能啊。”
司馬尚之哈哈一笑:“劉裕,你這是多看不起燕軍,又是多看得起你的草原好兄弟啊?魏軍有什麼本事,能一口吃掉這十萬燕軍?借他個膽子也沒這實力,你要說燕軍因為要奪位而撤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