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淵明目光如炬,口若懸河,一步步地逼近身子在微微發抖的劉婷雲:“當年你傾慕桓玄的世子地位和才華,想著跟了他,不僅可以得到愛情,也可以給你劉家找個強有力的靠山,可惜,事實上,你所託非人,這二十年來,桓玄一直在利用你而已,想必當年少女時的種種夢想,現在已經不再有了吧。”
劉婷雲終於忍不住,崩潰了,這個可憐的女人,把臉深深地埋在手心之中,失聲痛哭起來,一邊哭,一邊搖頭道:“可我能怎麼辦,我還有選擇的權力嗎?我是他的皇后,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就算是一死,也只能跟著他!”
陶淵明輕輕地搖了搖頭,嘆道:“劉皇后,人生不止一個選擇的,你的好姐妹王妙音,不就可以易容改名,重新換個身份活下來嗎?這次對你來說,也許是個不錯的機會呢。”
劉婷雲猛地抬起了頭:“這怎麼可能,還有這種機會?”
陶淵明微微一笑:“事在人為,不過,想要換個活法…………”他的目光看向了腳下的桓升,嘴角邊勾起一絲邪邪的笑意,“就得看你肯不肯捨得跟自己的兒子分離了。劉皇后,我得提醒你一句,如果你想繼續做桓玄的皇后,在他兵敗之後回荊州,那留在建康的你的劉家的家人,兄弟,子侄,可就會給受到誅連了,這陣子你劉家人欺負那些王謝高門有多狠,他們就會加倍地回報的,所以,你以後得另找個有力的靠山才行!”
劉婷雲咬了咬牙:“這個孩子,本身就是我被桓玄玩弄的產物,姓桓不姓劉。我對他的愛,也隨著我對桓玄的愛一樣,煙消雲散了,只要能保我一命,我願意聽你的安排!只是,在我徹底相信你之前,我必需要問,我夫君也許會拋下我這個對他已經沒有利用價值的妻子,但你如此城府權謀,跟他是一路人,他應該重用你才是,你為何要背叛他?”
陶淵明的眼中冷芒一閃:“就是因為他太瞭解我的才能,知道我的厲害,所以才會處處防著我,隨時要殺我。我不想這樣提心吊膽地過日子,所以,讓知道我這些真實面目的桓玄,永遠地從這個世上消失,是我現在最想做的事。”
劉婷雲嘆了口氣:“你就不怕你這些話,我去告訴我夫君嗎?現在他仍然大軍在手,未必會輸。”
陶淵明微微一笑,盤膝坐了下來,看著外面的一縷初升的朝陽灑下的晨曦:“皇后,還有大半個時辰的時間,不如你我在這裡坐著等等,我想,半個時辰左右,城外的決戰就會分出勝負了,到時候,你就會知道,應該站在哪邊。”
卯時,三刻,建康城外,覆舟山。
桓謙騎著戰馬,緊張地在陣後來回地逡巡著,在他的面前,是如大海一般,人山人海的軍陣,兩萬北府軍將士,在最前方列陣,擺開了左中右三翼,延綿十二三里,完全擋在了覆舟山通向建康城的所有路陘之間。
而在他們的身後,則是三萬裝備精良的楚軍,桓謙自領中軍,左翼的殷仲文,右翼的何澹之各自率兵一萬,在北府軍的身後督戰,兩千餘名楚軍的執法軍士,則在各自的將校帶領下,持著雙手大刀,立於北府軍的陣列之中。
各隊的隊正與軍官,在大聲地宣佈著軍紀與賞格,刺激著軍中計程車氣,可是與以往不同,這些高聲的吼叫,並沒有換來一陣陣的歡呼與戰嚎之聲,任誰看到,都會清楚,今天的這些戰士,戰意低迷,心存恐懼,看著對面覆舟山上,那漫山遍野的旗幟,那一聲聲響徹天際的戰鼓,想著要面對當世第一戰神劉裕,如何不會讓他們顫抖呢?
桓謙緊緊地咬著嘴唇,對身邊全副盔甲的庾頤之說道:“庾將軍,看來陛下還是聖明啊,身在太廟,卻對前線軍情,一清二楚,想不到劉裕竟然在幾天之間,有如此大規模的賊軍,我們的兵力一點優勢也沒有啊。”
庾頤之點了點頭:“是啊,我原以為他也就最多幾千人,可沒想到,這規模,起碼也也有三四萬賊徒啊,難怪三大營會失利,難怪劉裕敢直攻建康,看來胡藩這傢伙謊報軍情,或者是他逃命的時候根本沒看清楚敵軍的數量,真是罪該萬死!”
桓謙咬了咬牙:“這時候顧不上他了,先想著怎麼打贏這一戰吧,賊軍氣勢正盛,又佔據了覆舟山的有利地形,我軍若是強攻,會損失慘重,最好就是這樣列陣相持,等著劉裕來進攻,然後我們以北府軍為頭陣與之相戰,反正打死敵軍平外患,打死我軍平內亂,死不足惜!”
庾頤之微微一笑:“高,實在是高,大王,我的五千精銳,一半人作為執法隊已經深入到前方了,他們的家人在我們手中,料也不敢作次,若是劉裕急攻,就督其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