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永的眼中冷芒一閃:“當年諸葛亮與司馬懿相持於五丈原時,也用過送司馬懿女人衣服的辦法,激他出戰,司馬懿忍住了,終於耗死了諸葛亮,成就霸業。而現在苻堅的軍中糧食已現不足,他的假仁假義開始在要他的命,我們又何必急於這一時呢。中山王,您還可以用更妙的方式,當面回擊苻堅呢。”
慕容衝眨了眨眼睛,藍色的眼珠子裡,異光閃現:“你說吧,這回孤聽你的妙策!”
第二天,早晨,秦軍大營,中軍帥帳。
苻堅揉著眼睛,打著哈欠,坐在中軍帥位上,昨天夜裡又是忙於軍務,近四更才睡,這讓已經上了年紀的他,有些精力不濟,若不是強敵當前,不管隨侍的太監如何地叫喚,他都不會起來的,即使現在勉強在這裡,也覺得腦子裡一片星星閃耀,如同夜空之璀燦,可就是執行的速度大大下降,啥事也記不清楚了。
分列兩邊的將校們,也都一個個一臉倦色,從長安出擊已經有半個多月了,經歷了不少大小戰,還在與強敵對陣的過程中高度緊張,也讓這些精力旺盛的軍人們,提不起勁了,但沒有人敢象苻堅這樣打哈欠,即使再困,也得圓睜雙眼,顯得自己精力十足。
苻堅的目光掃向了帳中眾人,滿意地點了點頭:“各位將軍,辛苦了,昨夜有何軍情呢?孤送袍去燕營的使者,有沒有訊息回來?”
苻暉搖了搖頭,說道:“沒有訊息傳來,可能是給那慕容衝一怒斬殺了。”
苻堅嘆了口氣:“這本就是個送死的任務,各位,你們都看到了吧,慕容衝為人陰狠暴怒,這點小事,都要取人性命,對一個宮人尚且如此,我等若落他手中,必會死得極慘,大家這回的奮戰,非獨為富貴,亦為各位之性命!”
所有將校齊聲道:“願為天王奮戰,死而後已。”
苻堅點了點頭,看向了身邊一直在書記的一個文吏,說道:“傳旨,給王公公三倍的撫卹,準其家族中出一男丁入羽林衛,授九品武職。”
他的話音未落,帳外卻傳來了一個尖細的聲音:“天王,天王,奴婢回來啦!”
苻堅的臉色一變,只見一個白面無鬚的太監一頭栽了進來,他的上身沒穿衣服,橫七豎八地有不少血印子,讓人觸目驚心,而他卻是一頭跪倒在地,哭道:“天王,奴才沒想到還有活著見到您的時候啊!”
苻堅也不免動容,連忙走下了帥案,親自扶起了這個王太監,還解下了身上的錦袍,披到了王太監的身上,這個太監嚇得一陣推辭,卻被苻堅強行按住,沉聲道:“王公公,你受苦了,這是你應得的。慕容衝那裡,有什麼說法?”
王公公連忙說道:“天王,那鮮卑賊首慕容衝,本是要殺死奴婢的,結果身邊有個人勸了他幾句,他就只是把奴婢抽了一百鞭,然後放了回來,說要奴婢給您帶話,半個時辰後,他會率軍出陣,與天王陣前相會。”
苻堅的臉色一變:“你說什麼,他要親自來見孤?”
王公公點了點頭:“他就是這麼說的。噢,對了,天王,奴婢在敵營時,正好看到有大批的騎兵新到賊營,煙塵漫天,數量多得數不勝數,大概是賊軍的援軍到了,才敢如此託大,您可千萬要當心啊!”
苻堅咬了咬牙:“你的情報很重要,來人,緊閉營門,強弓硬弩投石車準備,若鮮卑賊子要強攻,則以勁弩射之,沒有孤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擊,違令者,斬!”
半個時辰之後,苻堅一身金甲,立於營前的一座哨塔之上,幾十名手持溼氈裹著的大盾的力士,跪立於他的兩側,準備隨時上前擋住來襲的箭矢,而在他的這座哨塔之下,萬餘弓箭手和百餘部投石機早已經作好了準備,引而不發,營門緊閉,旌旗招展,就是看不見有一個秦軍兵士露出頭來。
對面的原野之上,兩三萬鮮卑軍陣,已經展開,騎著高頭大馬,赤著上身,塗著各色油彩的鮮卑騎手,呼嘯而過,在陣前或幾十人一隊,或百餘人一隊,進退有致,時而結成騎射圓環,時而形成楔形突擊陣形,時而列成一線衝擊縱隊,就在距離秦營之外兩三里處,耀武揚威,把嫻熟的馬上技能與靈活的騎陣變化,表現得淋漓盡致,就連征戰一生的苻堅,看到這萬餘鮮卑騎兵的表現,也不免動容,嘆道:“鮮卑騎兵,名不虛傳哪!”
苻暉不屑地說道:“父王,他們騎術雖精,但裝備畢竟與我大秦鐵騎不可同日而語,只要您下令,兒臣願率一萬精騎出擊,定可生擒慕容衝。”
苻堅搖了搖頭:“現在不是打仗的時候,先聽聽慕容衝想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