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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胡茬,故作為難地考慮了一下,便爽快道:“倒也不是不行,可殿下要隱瞞好自己身份。這軍中見過殿下樣貌的只有將軍親衛,別讓旁人也知曉了你是何人便好。至於將軍那邊,自有我代為說項。”

聽他應允了,莫雲笙這才放下心來,握緊的雙手也悄然鬆開。他垂下眼簾,掩飾住自己如釋重負的神色,一拱手道:“多謝秦將軍。”

他的小動作落在秦展眼裡,男人咧嘴笑了笑;又看向王成六人,微眯著眼睛威脅道:“要是有誰說漏了嘴,老子就拿

他去填壕溝!”見那六人小雞啄米般忙不迭應諾不會走漏風聲,他這才滿意,點頭離去。

秦展剛剛離開車內,王成便拍了下大腿,悻悻然罵出聲來:“他孃的!每天被關在這破地方不說,還要去照顧一群只知道殺人的大老粗,真他孃的晦氣!”說著向莫雲笙這邊瞟了一眼,又陰陽怪氣地續道,“偏偏還有那上杆子湊上去的,還真是烏鴉飛到豬身上,都是一般的黑!”

先前他對莫雲笙百般巴結,可後者並不領情,每每視其如無物;後來見陸嘯從未出現,反而將少年禁足車內,王成便覺得再做小伏低已失去了價值,也就扔掉了那副小心翼翼的恭敬模樣,原形畢露。聽見這話常寶頓時對王成怒目相視,剛要與其理論,卻被莫雲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擋了下來:“再如何譏諷也逃不過差事,理他何用。”

“殿下……”常寶這才作罷,湊過來擔憂地看著他,哭喪著臉道,“小的沒用,幫不上殿下的忙,害得殿下只能屈尊去做僕人的事兒……”說著小嘴已扁了起來,眼看就有掉淚的架勢。

莫雲笙眼底泛起了些暖意,輕聲安慰他道:“自小隻有你陪著我,我已經很滿足了。若是……”他頓了頓,略堅定了聲音,“若是我有生之年還能回南陳,絕不忘了帶上你一同歸去。”

他不說還罷,這麼一說常寶更是熱淚盈眶,兩手扯著他袍袖結結巴巴道:“小……小的這條命就是……是殿下的,只……只要殿下不嫌棄……嫌棄小的,小的就……就永遠跟著殿下!”

莫雲笙失笑,拍了拍他的手背:“行了,男兒有淚不輕彈,都老大不小了還是這麼愛哭。明日將你的衣服拿給我一件來,對外只說我也是南陳太子的內侍便好。”

“殿下是金枝玉葉,扮作小的這般身體殘缺之人,豈不是大大委屈了……”常寶嘟囔著,卻聽話地收了眼淚,乖乖應了。

莫雲笙不禁莞爾,下一刻,笑容卻又悄然斂去。

秦展那般說,顯然是與陸嘯率先透過聲氣。那個男人能答應讓自己去傷兵營一觀,著實出乎他所料。如此看來,將自己禁足於這車內,似乎又不是出於防止他窺探玄韜軍常勝之秘的原因。

也對,他不過是個百無一用的皇子,身無長物,又缺少傍身之技,離開這囹圄活著都成問題,哪還能回到南陳去。陸嘯不過是看準了這一點,才對他百無禁忌的吧。莫雲笙垂眼看著自己白皙修長,柔弱無力的雙手,嘴角牽起一絲自

嘲。

雖是與常寶那般說了,實際對於回到南陳,他並不抱多少希望。至於去探究玄韜軍為何常勝不敗,究竟是為了什麼,其實少年自己也懵懵懂懂,不得要領;既然有生之年無法重歸故土,那麼即使他將這一切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似乎也是毫無意義。或許這麼做,只是在編織一個虛無縹緲的幻想,讓自己不至於被現實逼迫得發狂。

又或許,不過是給自己一個不被那人看輕的機會罷了。

那一晚在安陽,陸嘯微低了頭看他,說他“已是自輕,旁人再說什麼都無濟於事”。不是居高臨下咄咄逼人的姿勢,語氣依舊是毫無變化的漠然,卻將他的自卑一瞬間放大到極限。莫雲笙本能地反感男人當時的樣子——那種證據確鑿不容置喙,直截了當宣判的姿態。因此他才大為失態地與陸嘯爭吵一番,不歡而散。

自那一晚後,每次再見到陸嘯,這種自卑感便不請自來,令他如芒在背。於此同時,心底卻又響起了一個惡狠狠的聲音,提醒著他別讓那人再看輕了自己。莫雲笙覺得男人的那句話似乎挖掘出了在自己骨子裡隱藏得極深的某種東西,讓他從未像這樣一般希望改變,再去反過來嘲笑那人當初有眼無珠。這種渴望持續了好久才漸漸消去,而今日,無疑又重新甦醒了過來。

外面傳來號角聲響,悠長而蒼涼。莫雲笙猛地從沉思中驚醒,拉開遮簾,望向小窗之外。天空已是放晴,幾近黃昏,霞光在蒼穹盡頭渲染出瑰麗夢幻的顏色。

少年的雙眼之中瞬間閃過一絲迷惘,隨即又化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