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惠然正在看信紙,忽然聽見很輕微的飯菜咀嚼聲音,他心中一動,偷眼望去,見元流火正委委屈屈地扒拉米飯,頓時大感欣慰。起身倒了一杯熱熱的濃茶,端到元流火身邊,柔聲道:“吃完了飯,喝一點茶水解葷腥。”
元流火嗯了一聲,放下了飯碗,林惠然忙給他端茶水漱口,又絞了熱毛巾,給他擦拭手和臉,因見他嘴唇紅腫鮮豔,忍不住又親了幾下,柔聲道:“流火真可愛,我抱你去洗澡好不好?”
元流火嘆了口氣,淡淡道:“你想抱就抱吧。”
☆、一生一世一雙人
傍晚酉時,整個京城籠罩在晚霞與青煙之中,守衛森嚴的皇宮側門敞開半扇,一名穿著朝服的青年男子,滿面愁容地走出來。
外面護城河外,本來該等候著自己的丞相府馬車,已經不在了。
南樹站在宮門外看了看,沒有來接他的家奴,這種事情他也已經習慣了。剛剛在宮內受了聖上一頓責罵,被勒令三日內破案,否則革職嚴懲。他這會兒心神交瘁,顧不得其他了。橫豎丞相府距離這裡不過兩三條街的距離。他脫了朝服和頂戴,只穿尋常的短衫短褂,宛如落魄的書生一般,穿過冷冷清清的街道。
他回家時已經到了掌燈時分,家僕提著燈籠迎接他進去,南樹在府內一向溫良有禮,這會兒肚子餓了,卻先問丞相夫婦和夫人用過晚膳了沒有。
“老爺太太和小姐都吃過了。”僕人恭敬道。
“哦,那你把我的晚飯送到書房吧。”南樹說著,打算邁步去書房。
“丞相在議事堂裡等著姑爺呢。”僕人道:“說是有話跟姑爺講,叫您從宮裡回來,就立刻去見他。”
南樹愣了一下,才道:“那你隨便給我一些點心來,我去換一下衣服。”他一大早跑出去勘驗現場,然後被叫進宮裡面訓話,直到這會兒才回家,滴水未進,十分疲倦。
僕人面無表情地說:“丞相的脾氣您是知道的,拖延太久,又要惹得他老人家生氣。”
南樹聽了心頭火氣,怒道:“我這會兒還穿著朝服呢,如何見得了丞相!你在府裡當差多年,這點規矩也不懂?!”
說罷徑自回了住所,匆匆換了尋常衣服,一路小跑地到了議事堂,他在門外停住腳步,平復了呼吸,又搓了搓皺巴巴的臉頰,擺出一副謙恭的笑容,然後快速而穩健地邁步進屋,跪下跟丞相行了禮。
丞相面容嚴肅刻板,站立在書案後面,也不叫他起身,只問道:“你進宮裡,聖上都跟你說了什麼。”
南樹思維敏捷又善於察言觀色,於是將宮裡與皇帝的對話擇其主要講了一遍,無非是詢問了案件的進度。
“你查了這麼多日,可有什麼收穫?”丞相嚴厲道。
“已經查清了那兇手不是常人,多半是精怪妖邪。我已經請了一位世外高人,很快就能抓到兇手。”
“你在宮裡,也是這麼跟聖上回話的?”
南樹忙說:“並沒有,聖上一向憎惡妖邪一類的說法。我只說是隱秘的民間邪|教組織作案。”
“此案你打算如何收場?”丞相步步緊逼地詢問。
“我那位朋友短時間內就能拿到那妖精,除了妖精後,再找幾個外地的地痞乞丐充作兇手,亂棍打死,以便給聖上和百姓有個交代。”
丞相來回在房間裡走了幾步,半晌才說:“這也就罷了,做的乾脆利落些。最緊要的是,城裡萬萬不能再發生類似兇案了。”丞相加重了語氣:“此案在我朝影響極為惡劣,也是你入仕以來負責的頭一件案子。幹得好,此後平步青雲前程遠大,幹得不好,你這輩子別想在官場裡出頭!自己掂量吧。”說完了這番話,丞相大步走了。
南樹在地上跪了一會兒,才慢慢站起來,撫平了衣衫髮簪,面沉如水,八風不動,依舊做出一派溫潤樣子。他出了議事堂,穿過幾排遊廊,回到了自己院子裡,此時滿院燈火透亮,幾個小丫鬟坐在廊下嗑瓜子玩笑,見南樹進來,也不站起來,只笑道:“姑爺回來了。”
南樹點點頭,自己掀開簾子進去,一眼就看見自己夫人坐在軟椅上,穿著一件單薄的藕色衣服,面容慵懶,粉面含春,旁邊跪著一個十七八歲的俊美男子,乃是他家一個外姓親戚。兩人正頭挨著頭低聲說笑,聽見簾子響動。那男子先抬起頭,笑道:“哥哥回來了。”
南樹看了他倆一眼,停了一會兒才淡淡點頭:“嗯。”他夫人別轉過臉,朝地上吐瓜子皮。
南樹進了內室,想換一件常服,不知怎麼忽然覺得